周玉煙愣了愣,不确定地喊了聲:“大師兄?”
師塵光扒着船,靈活地翻身跳進來,跟狗一樣搖頭晃腦地甩着身上的水。
周玉煙拿手擦了擦臉上被濺到的水,疑惑道:“師尊不是不讓你來嗎?”
師塵光點點頭,一臉的坦然:“對啊,師尊是不讓,但我沒說不來啊。”
周玉煙:“......你怎麼來的?”
他們明明先出發了,師塵光除非長翅膀,不然不可能比他們快。
提到這個,師塵光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咱們宗門那麼大的傳送陣,不用白不用。”
周玉煙震驚:“那玩意咱們能用?”
師塵光更震驚:“你沒用?!”
周玉煙沉默了。
要是她知道能用,她人現在已經在玄靈島了好嗎。
師塵光不解:“華舒跟宋涯幹什麼吃的,他們就那麼傻乎乎地跟在你後面,愣是沒一個人提醒?”
周玉煙想,華舒大概腦子裡就沒裝傳送陣的事,至于宋涯,她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此時,聽到他們談話聲的華舒跟宋涯,從船艙裡出來了。
師塵光邁着步子朝他們走過去,隻是還沒走兩步,就有條狗突然蹦出來,朝他龇牙咧嘴。
“哪兒來的狗啊,吓我一跳。”師塵光捂着胸口,心有餘悸地往後退兩步。
華舒邊搓搓狗頭,邊很嫌棄地朝他說:“一身的水,髒死了,離我遠點。”
若她說的是别的,師塵光興許還能反駁兩句,但這句反駁不了,因為華舒說的是事實。
他隔着狗問着他們:“你倆看着不挺聰明的嗎,怎麼不提醒?”
宋涯跟華舒異口同聲地問道:“提醒什麼?”
“傳送陣啊,”師塵光瞪大眼睛,看着兩人臉上茫然的表情,驚異道:“你們難道就沒一個人想起來?”
宋涯頓了頓才說:“我以為是師姐特意安排的。”
華舒跟在後面小幅度地點頭。
師塵光轉身看向周玉煙,用眼神詢問着她是不是真的别有用意。
周玉煙不看師塵光,隻是低頭理理衣服,再摸摸指甲,一副自己很忙的樣子。
見她俨然不打算開口,師塵光也懶得等,幹脆就換了個新問題:“你們誰有幹淨衣服?”
他的衣服被湖水弄髒,黏在身上穿得很不自在。
宋涯回答道:“沒有。”
華舒說:“我有,但是你穿嗎?”
師塵光一噎,朝船艙裡去,問駛船的老人家要了套衣服。雖然衣服是樸素了點,但他模樣長得好,穿上去倒有股不拘小節的恣肆之感。
等師塵光換好衣服,船也差不多快到了。
天青雲淡,和風吹拂,
漸漸的,玄靈島出現在衆人眼前。
島嶼籠罩在浩渺的煙氣下,輪廓模糊而厚重,待船離得近了,才能看清它的真貌。
雖是島,占地卻十分大,人口也足夠多,他們居住的屋脊連綿不絕,若魚鱗般井井有條地覆在島面,藍紫交錯的繡球花,生長在島的最外圍,開得盛麗繁複,漂亮得幾乎要迷了人的眼。
島嶼正中央的高山上,有巍峨的層樓成群矗立,若定海神針般直指蒼穹,淡青色琉璃瓦面被燈火映照得熠熠閃光,和着藍天彩霞,清風明月,更顯瑰麗。
插天飛檐突兀煞是壯觀,顔色質樸,造型則靜趣橫溢,其下的漢白玉匾上,端正寫着“玄靈山莊”四字。
船家将船停靠在岸。
師塵光率先下來,指着那高樓,十分稀罕地說:“我去,原來師妹家底這麼厚。”
他谄媚地搓搓手,跟蒼蠅似的,滿臉堆笑地對周玉煙說:“師妹,師兄好不容易來你們玄靈山莊一回,你可得好好招待。”
周玉煙無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我現在不回家。”
“不回家?”師塵光想不通,“為什麼?”
周玉煙慢慢說道:“你知道什麼叫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嗎,要是貿然回去,定會打草驚蛇,引得幕後之人生出警惕之心,與其這樣,還不如先暗中查訪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要是她沒有記錯,周連遠現在應該在東南方向的伯陽崖,而周見山,就是在那裡失蹤的。
師塵光見他們三人逐漸走遠,趕忙小跑跟上,問道:“那咱們現在該找什麼線索?”
周玉煙邊走邊說:“看情況。”
這回答跟敷衍沒什麼兩樣,但師塵光卻絲毫沒不高興,因為他的注意力全快被島上的風物所吸引,他從沒在天辰宗見過這樣熱鬧的場面。
沿路都是小販,吆喝叫賣着手頭的東西,而路兩旁,酒肆、旅店、胭脂水粉鋪等等層出不窮,總之是要什麼有什麼,若不是深知這裡是玄靈島,師塵光真要以為自己是去了人界某處的繁華都城。
周玉煙絲毫未被沿路的熱鬧吸引,徑直地朝東南方向去。
很快,華舒弱弱地叫住了她:“煙煙,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