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救她?
周玉煙怔愣之際,小梧突然伸手,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
那張精緻的臉,一下子在面前放大,他毫無波瀾的眼,居高臨下地落在她身上。
周玉煙皺眉,兩隻手覆在他的手背,捏着他的手指試圖把他的手給掰開。
小梧的身上雖然沒有靈力,但那雙手卻跟鐵鉗一樣不可撼動。
周玉煙的脖子被他捏得幾近斷開,她的氣息微弱至極,眼淚早已滲出,洇在眼尾便是一圈淺淡的紅。
小梧不緊不慢地加重手中的力度,日光傾瀉于他肩頸,卻漫不進那雙冷淡的紅眸,此刻紅眸微微移轉,落在周玉煙泛紅的眼角。
他微微蹙眉,随即加重手中的力度。
周玉煙痛得嗚咽一聲。
下一秒,小梧就松開了手。
周玉煙的腦子因為氧氣的斷絕,有片刻的昏沉。
在她反應過來小梧松手之前,那隻骷髅般的手又再一次扼住她。
他扼得漫不經心,仿佛在玩。
忽然一道銀色的利光自他身後飛掠而來,小梧輕而易舉地避開,帶着周玉煙落至地面。
他松開手,任由她癱倒在地,轉而看着方才偷襲的溫嘉玉。
溫嘉玉很清楚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但看到周玉煙瀕死的情狀,竟生出無限勇氣,縱使對上小梧無異于蚍蜉撼大樹,也不得不出手。
小梧的唇角勾起個小小的弧度,對溫嘉玉不自量力的行為感到些可笑,他風一般轉瞬至溫嘉玉身側,伸出雪白的手朝溫嘉玉命門探去。
溫嘉玉早在偷襲的時候就做好防備,因而在小梧疾速進攻時,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躲避。
“嚓”的一聲,兩人合抱的樹木被攻擊的餘威震斷。
溫嘉玉心有餘悸地落地,一口氣尚未喘勻,小梧就再一次出現在眼前,蒼白的臉上滿是笑意,明顯是對殺虐感到由衷的開心與興奮。
他是天生的殺戮機器,擁有着高深的修為與最無情的心。
周玉煙恍神間,就聽爆裂之聲響徹秘境,大片的樹木坍倒,激起飛塵無數,一片血霧潑出。
在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溫嘉玉被打得陷進一棵樹的樹幹,而他途經的地方,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空道,空道上所有樹木草石全都碎裂。
小梧無聲地朝他慢慢走過去,垂在兩邊的手尖銳而鋒利,像是精鋼打制的兵器。
溫嘉玉吐出一口鮮血,雲層被日光浸染顯出點薄紅,他的唇也是紅的。
總是懶怠的人,此刻眼裡卻滿是森然決絕,線條明暢的臉染上些浮塵,但這并不能折損他的隽秀,反倒令他多了些與平日不同的凄亂之美。
溫嘉玉緩緩擡眸,看着小梧踱至他面前,才扯唇露出個譏諷的笑來,“我道你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竟然都不能一擊将我殺死。”
他神情倨傲,好似将要喪命的人不是他,而是對面。
小梧對他挑釁的話聞所未聞,神色中滿是不在乎,慢慢地舉起自己的手。
周玉煙的劍猛地襲來時,小梧沒有躲。
他隻是伸手抓住了劍刃,任由鋒利的劍劃破肌膚,血珠連接成線,順着劍刃一點一點地滴落至地面。
他好像絲毫不覺得痛,隻是轉身,靜靜地看着周玉煙。
直至此刻,周玉煙才意識到剛才他根本不想殺她。
因為現在,小梧散發的殺意濃烈得幾乎要化為實質,她的汗毛不受控制地豎起,腿彎也打着顫,對死亡本能的恐懼,讓她幾乎失去身體的控制權。
但周玉煙還是咬牙,扭轉手腕,想從小梧的鉗制中移動劍刃。
小梧擡起一雙冷淡的眸,沒有悲傷,沒有不可置信,他隻是有些迷糊地問着:“為什麼?”
明明她之前還為了救他喂血,還願意保護他,為什麼現在卻對他刀劍相向。
周玉煙道:“沒有為什麼。”
聽她如此說,小梧周身的氣勢頓時變得冷冽,讓人恍若置身冰窖般。
他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可看溫嘉玉的眼神卻變了,他的眸子紅到發黑,裡面是對溫嘉玉毫不掩飾的殺意。
周玉煙的呼吸都停住。
但與她的驚恐不同,溫嘉玉卻是淡笑出聲,他将右手從樹幹裡拔出,用大拇指撚了唇邊漾出的血,在自己兩眼下方各輕點一回。
本純稚如玉的面頰,因兩點血印,顯出些邪意來。
溫嘉玉朝小梧露出個詭異的笑。
“我要拿你來獻祭。”
話音剛落,兩點紅痕就像眼睛般倏地變大睜開,鮮紅的血線向臉周蔓延,形成繁複可怖的紋路。
周玉煙生出些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