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镯一出,滿堂皆驚,誰也沒料到已經損壞的镯子會重新出現。
鄧空名離得最近,看得最清,當即反駁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這镯子一定是假的!!”
章衛和元淩紛紛靠近周玉煙,對着她手裡拿着的镯子上下檢查兩番,才一起肯定道:“的确是玉晶手镯不假。”
鄧空名往後連退兩步,眼睛睜大,不敢相信聽到的一切。
“師弟借着這段僞造的影像,先入為主讓長老以為我是在弄碎手镯後才出門的,可事實并非如此。”
周玉煙一步一步靠近鄧空名,明明個子矮他一頭,氣勢卻不曾輸掉半分:“真相是我出了法器所後,你們才進庫房将镯子打碎,故意陷害。”
她去庫房是真的,弟子們看到她抱着鎖靈鍊出門也是真的,唯獨打碎玉晶手镯的時間是錯的,但他們借着告狀,提前把她打碎镯子的印象留在那些弟子的腦海裡,他們就會下意識認為她是弄碎镯子後出門的。
這蒙太奇式的陷害,可以說是一擊必殺。
宗主重傷昏迷的情況下,玉晶手镯一旦損毀,宗内必然人心震蕩,章衛需要及時逮捕真兇安撫,而這個時候,她嫌疑又大,又有人證物證。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即便留影珠的影像存在漏洞,那些看到她抱鎖靈鍊出門的弟子,他們的證詞足以壓垮她。
章衛就算知道,也隻能選擇性忽略漏洞,因為現在比起真相,及時抓住她這個罪大惡極的兇手,安撫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做局的人不光心思敏捷,下手也足夠狠毒。
而鄧空名,他還不夠格。
周玉煙走到鄧空名面前,眉眼彎彎笑得很溫柔,可嘴裡說出的話卻全不是那回事:“陷害同門的罪責可不小呢,師弟做好被逐出宗門的準備沒有?”
鄧空名不知道情況怎麼會突然反轉,隻能努力讓腦子轉動起來,指着新手镯,聲嘶力竭地吼道:“那是假的,那是假的,真的已經被你打碎了!我親眼看到了!”
這個局最重要的就是打碎玉晶手镯,隻要手镯碎了,宗主危在旦夕,章衛為安撫人心必須得交出個兇手,屆時即便元淩要保周玉煙也定然保不住。可現在,怎麼會又憑空多出一個手镯來?
章衛凝聚靈力,手镯周身便立馬如降雪般溢出圈圈冷氣。這手镯絕不是赝品,可托盤裡的手镯碎片也不是假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周玉煙說:“玉晶手镯關系宗主安危,我師尊怎麼可能那麼愚蠢,就那樣将它放在無人值守的庫房?”
她清清嗓子,甜甜地喊了聲師尊,元淩呆怔一下,立馬說:“對,是,沒錯。”
周玉煙這才繼續說下去,“庫房裡放着的,不過是幻術做出來的赝品,可惜鄧師弟看不明白,還借此陷害我。試問真正的手镯就在我身上放着,我何必大費周章弄壞一個赝品?就算真的弄壞,我至于如師弟口中那樣,倉皇而逃嗎?”
原本用來壓倒周玉煙的話,卻反過來将鄧空名最後一絲希冀打破,他再也無法強撐着鎮定,忙跪下向着章衛求饒:“長老,弟子是一時鬼迷心竅了,所以才不小心誤會師姐的。”
“誤會?師弟未免将自己的罪責算得太輕了。”周玉煙臉上浮現出笑意來。
“欺蒙師長,誣陷同門,甚至是——”
“謀害宗主。”
“師弟覺得這些罪,是誤會兩字能擔下的嗎?”
她每說一句話,鄧空名的臉色便白一分。
可周玉煙似乎還嫌說得不夠多,躬身抱拳朝章衛道:“被誣陷玉煙可以不計較,可鄧空名毀壞玉晶手镯,意圖謀害宗主之事,卻萬不可輕易揭過。如若不然,隻怕他下次害的便不僅僅是宗主,宗内的長老、弟子,一個也躲不過他的毒手,屆時我天辰宗千年來積累的名聲、基業,都要毀于一旦了!”
她望着章衛言辭懇切:“鄧師弟一個人顯然無法實施這樣龐大的計劃,定是與魔界勾結了,想要以毀滅天辰宗做投名狀,繼而毀掉整個修真界呢。"
說着說着她便開始落淚,悲痛欲絕到氣息都不穩,而一旁聽着的鄧空名,也快要喘不過氣了。
周玉煙是把謀害同門的罪名給他去掉不假,可後面加上的,随便哪一條都夠修真人士殺穿他祖宗十八代啊!
偏偏章衛還就信了周玉煙的話,他皺眉質問着鄧空名:“你有沒有?”
鄧空名急急忙忙否認:“弟子沒有,絕對沒有!”
“也許......師弟是受了惡人威脅,才逼不得已做出此等滅絕人倫之事的,”周玉煙哭哭啼啼地開口:“師弟你告訴師姐,師姐定然替你做主。”
她挺翹的鼻尖哭得發紅,流淚的面龐湛湛發光,宛若夜雨裡倔強的白山茶,惹人憐愛得緊。
元淩見她哭得這樣“傷心”,護崽的情緒立馬上來,冷聲問着鄧空名:“若你現在供出幕後主使,或許還能減免點罪責。”
鄧空名的冷汗不停地順着額頭流。
而這個時候,有人緩步走進了明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