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鳳霞劍!”鄧空名說。
九州兵器排行榜中,鳳霞劍位列二十三。
“我自是知道,”周玉煙笑道:“别的劍我還瞧不上眼呢。”
“我不過弄斷你的劍而已,此等小事,何必咄咄逼人。”若周玉煙要的是别的劍,鄧空名興許就給了,但鳳霞劍,他絕不會讓。
“隻是弄斷劍?錯啦。”周玉煙粲然一笑,“我要讓師尊治你謀害同門的罪。”
“你想讓我在衆人面前出醜,所以故意弄斷我的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對劍修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劍。沒有劍,我便是那刀俎下魚肉,任人宰割。”
鄧空名強撐着鎮定:“可你現在明明安然無事!”
“是啊,現在是無事,”周玉煙臉上的笑意淡去,她微微眯眼:“但隻要我重傷自己,謊稱遇到妖獸,你又當如何?”
“你真是惡毒,”鄧空名被她這言辭激得言語失序:“瘋女人!”
“你也不差,”周玉煙再次朝他伸出手:“謀害同門是要被逐出宗門的,孰輕孰重,不用我告訴師弟吧?”
鄧空名握着劍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他經過好久的掙紮才将鳳霞劍扔到地上。
周玉煙毫不生氣,彎腰将劍撿起,用十分高興的語氣說着:“果然好劍!師弟真是懂事。”
這話無疑是往鄧空名的心窩子裡捅刀。
他被氣的身體顫抖,張嘴就要說話,但周玉煙沒讓他開口。
她收起劍,斜睨鄧空名,慢條斯理道:“想說走着瞧?這話是我要送給你的。”
“鄧空名,你記住了,我周玉煙是個睚眦必報的小人,你若再敢做這些事,下次就不隻是失去劍這麼簡單。”
鄧空名用恨恨的眼神死盯她一會兒,才甩袖憤而離去。
他走後,周玉煙拿起鳳霞劍輕嗅兩口。
果然和她劍斷痕處的香味一模一樣。
上次鄧空名喂她的時候,她就發現他極愛用香,導緻周身都彌漫濃厚的香味,鳳霞劍受他影響,自然也香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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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淩去法器所取完宗主要用的法器,見于天水一直盯着夢浮生出神,不由得問道:“發生何事了,你竟不去練武,在這癡坐。”
于天水感歎道:“隻是羨慕你有着三個好弟子罷了。”
“三個?”元淩輕笑,“你從前總說師塵光疲懶,玉煙劍心不正,唯宋涯不凡,今日怎的三人都誇上了。”
“師塵光是疲懶不錯,可你明明知道那是因為——”于天水擺手,“算了,事情既然過去,便不必提。”
她說:“今日的劍術課,我命弟子們對戰雪靈蟒,你猜誰是魁首?”
元淩推測道:“弟子中上官原風修為最高,宮懷述緊随其下,應是這兩人其一。”
“不,”于天水将夢浮生舉于元淩眼前,“是玉煙。”
元淩稍稍驚愕:“怎麼會是玉煙?”
“你且看吧。”
元淩凝眸,見周玉煙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簪上,她與雪靈蟒對戰的經過也被複現。
他很快就看完,評判道:“雪靈蟒喜潔,她不過是運氣好,在被它纏負的時候吐了東西而已。”
于天水搖頭,說:“不,在雪靈蟒纏負之前,她就已經預先伸手催吐了。”
元淩心神震駭,重看一遍,發現事實真如于天水所說,隻是周玉煙的動作太快,不細看便無法察覺。
于天水又說:“你博覽群書,自然知道雪靈蟒的弱點,可玉煙隻是個剛修煉幾年的小弟子,她如何知曉呢?”
“而且你沒發現她剛進幻境就斷劍了嗎?”
于天水的語氣逐漸帶上贊賞:“劍修斷劍,便隻能等死,可她卻臨危不亂,觀察出雪靈蟒的弱點,趁它分神之際,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本次試煉的關竅。”
“你是指她從宮殿正門跑出來?”元淩問。
“不錯,”于天水點頭,“我命雪靈蟒将弟子帶進宮殿,再在争鬥過程中不讓他們深入,他們自然會認為往裡走,才是出幻境的地方,但别忘了——”
“他們來的地方,也是幻境與外界交聯處,與其穿越宮殿,回頭才最快。”
于天水感慨萬千:“你再看看宋涯的。”
這一看,元淩受到的驚吓不比剛才少。
若周玉煙破局靠的是頭腦,那宋涯靠的就是絕對實力下的狠決。
夢浮生裡,身體是會确實受傷的,痛感也不會減少。
但元淩卻看到雪色蒼茫裡,有人比這漫天大雪還要涼薄。
宋涯穿着一襲黑衣,舉着尚未入鞘的劍,在悲忩寒風中,披傷帶血,逆殿而來。
他身上傷口不計其數,血色随着他的腳步,逐漸在皎潔的雪層上若點點紅梅鋪放。
傷的如此重,卻像不會痛般,眉毛都未曾皺半分。
于天水說:“上官原風雖然修為最高,但因躲避攻擊拖延了時間,宋涯則全然不避,隻以攻擊緊逼雪靈蟒,逼着它無瑕進攻,所以玉煙之後,數他最快。”
“元淩,”于天水又再次感慨,“我實在是羨慕你。”
“有何羨慕,你最近不是又收了個天賦極高的女弟子。”
“不錯,”于天水滿意道:“若不是李滿元長老提點,我都不知道外門弟子中,還有方曲箬這等可造之材。”
元淩想到什麼:“可秘境之行,你的名額隻有兩個,一個給了宮懷述,剩下樂桃和方曲箬,你又要如何抉擇?”
“自然是方曲箬,”于天水十分果斷,“在我這,實力說話。”
“你倒是不怕得罪樂聞年,”元淩歎氣,接着道:“但你不怕樂桃嫉恨方曲箬搶了她的名額嗎?”
“這有什麼?”于天水皺眉:“方曲箬憑實力入我門下,又無旁人協助,樂桃技不如人,有何好嫉恨?”
元淩:“但願她也能如你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