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要求。”
溫禮珩目光靜靜地落在她的身上,眼中的情緒有些暗,喉結滾動,嗓子眼似有魚刺卡着,無法下咽。
恍惚間,又好似墜入了深海,冰冷的海水灌了進來,眼前是無盡的黑暗,無法言語的痛苦将他吞噬。
半晌,他艱難開口:“我會做到百分百忠誠。”
江凝眼眸微顫,額前的神經一下又一下地跳動着,盤在嘴邊的話脫不了口,最後隻道:
“我需要冷靜一下,你今晚去次卧吧。”
如果說沉默是溫禮珩常用的手段,那麼逃避就是她規避風險的方法。
“如果你想冷靜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可以給你時間,但如果你隻是想逃避我,我不會走。”
沒有迂回,溫禮珩揭開了兩人之間的屏障,像是很輕易地看穿了她,又溫柔地給了她餘地。
全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江凝背身躺下,聲音有些悶:
“随便你。”
她給不出回答,可她忘了,人們在抛起硬币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經有答案了。
良久,身旁再次傳來動靜,腳步聲由近及遠。
太陽穴的疼痛迫使江凝閉上了眼睛,眼皮一跳一跳的,毫無征兆的,生理性的淚珠再次湧了上來。
像是失了控,眼淚瞬間落在耳旁的發絲,又一點點滲進枕頭。
無名的惱怒攀上心頭,明明是無關情緒的眼淚卻偏偏要趕在這個時候,仿佛是上了發條的木偶,麻木地配合着劇情。
忽地,門外傳來動靜。
江凝趕忙擡手擦了下眼角,生怕被誤會。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她低垂着眼眸,直至一雙腳出現在視線。
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幹什麼。
相差過遠的距離,仰頭變成了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江凝沒動,隻輕擡了下眼皮。
溫禮珩把手中的裝了溫水的杯子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緊接着左腳後退一步,半蹲了下來。
倏地撞上他的視線,江凝眼神躲閃,餘光瞟見一抹亮色,擡眸看去,是一支體溫計。
家裡什麼時候有這種水銀體溫計了?
思緒有些許恍惚,她慢半拍地眨着眼。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溫禮珩柔聲解釋:“這種測得比較準,起來量一□□溫。”
遲來的藥效在此刻起了作用,腦袋的鈍痛感慢慢消失,江凝低垂着眼皮,沒有反應。
溫禮珩也不急,起身坐在床沿,擡手要去掀她身前的被子。
江凝這下清醒了,被窩中的手伸出來揪住了被角,“我沒發燒。”
溫禮珩不做退讓:“測了才知道。”
眼看被子就要被他掀開了,江凝趕忙開口:“我自己來。”
她接過溫禮珩手中的體溫計,扯開衣領,空出了一個小縫,把體溫計夾在了腋下。
水銀體溫計測得雖準,但需要的時間也更長,兩人一個躺着,一個坐着,氣氛莫名詭異。
江凝扯了下被角,把身前的被子從溫禮珩手裡拽了回來,似有幾分孩子氣,像是在說剛吵過架,要保持距離。
差不多到了時間,溫禮珩攤手朝江凝伸去。
燈光映出體溫計的度數,體溫稍稍偏高,但還在正常範圍内。
江凝瞄了眼體溫計,碰巧撞上他的目光,沒說話,翻身拉上被子。
收好體溫計,溫禮珩繞過床尾,又回到了自己那一側。
先前的那番插曲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他關了燈,面對江凝躺下。
望着眼前與黑暗幾近融合的人影,江凝不懂他是何意,也不想去猜,又一次翻身,拉開了距離。
困意漸漸襲來,眼皮越發地沉,然而不等入眠,身後貼上溫熱的胸膛,像是在試探,等待允許,兩人之間隻堪堪貼着。
江凝下意識是想掙脫的,耳旁傳來聲音:
“是你說了,随便我。”
眉頭有些疑惑,然而被困意壓制,沒能開口。
溫禮珩貼近了幾分,清晰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我不想走,也希望你認真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