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覺得世界清晰起來。原先不理解的東西也突然明白了。譬如說為什麼邋遢鬼叫他别問師父那些問題,譬如阙尤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讨厭過他。
“感覺好了嗎。之前你魂魄有缺,思維邏輯有點問題。現在你的腦子應該正常了。”
風封回想起他那有些好笑又很悲慘的一生,直愣愣地問雲人:“你是神仙嗎?”
“可以說我是神仙,也可以說我不是。”
“因為你不是我們想象中的神仙,你是世界上真正的‘神仙’。對嗎?”
“對。你真聰明。”
風封勉強笑一下。要是阙尤和師父也誇他一句“你真聰明”就好了。
“沒有其他神仙嗎?先前得到請仙貼和飛升的人在哪裡?”
“沒有。飛升會從八十一州帶走大量的能量,我供給不起那樣多的能量。連八十一州現在的正常運行都要我苦苦堅持。”
祂沒有回答那些人的去處,但靠殺人獲得力量的風封一瞬間就想通了。
良久的靜默。
他對世界上唯一的真神說道:“那把我的能量也給你吧。”
“我想你知道‘給’是什麼意思。”
“是的,我知道。”
祂卻笑起來,“不用。你們凡人的力量再多,對我來說不過杯水車薪。你去地府替我的分身吧。我召回分身可以拿回一部分力量。”
“八十一州是要毀滅了嗎?”
“為什麼這樣問?”
“你的做法看起來就是這樣。”
“暫時還不會。”
……
一千多年後的現在。
風随肆:“什麼意思?八十一州要毀滅了?”
任何感覺自己的生活運行良好的人,都會這樣發問。好像世界本來就該一直存在。
風封解釋道:“我們的一切力量供給都來源于祂。我們一直消耗,從不反哺,祂的力量就這樣慢慢耗盡了。現在祂快要供給不起我們需要的力量了。”
……
而後風封來到地府,替代祂原本的位置。
他發現地府存在許多徇私舞弊之事,于是他改革了地府,又選了幾位裁決,讓他們代替自己去審理。
自從知道了飛升的真相後,風封就不斷地思考:我要如何做才能改變這一切?
某日,幾位裁決針對一起審判,爆發争執,幾人各執一詞。風封便參與了審判,并最終和大家達成一緻意見。
事了,風封看見差使往那生魂背後貼了一道符紙,疑惑道:“這是什麼?”
差使回答:“這是魂令,給魂體貼上,魂體便要聽從命令。譬如某些受大懲的魂體,懲戒裡有一條不許如何如何,就是這樣達成的。”
風封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他将有飛升天資的魂體的生前全部翻出來,給他們找毛病,接着在他們背後貼上上自己做的魂令:好好修煉,不求飛升。
八十一州的魂體沒有那麼多,有飛升天資的其實也很少。他這樣做了三年左右,發現自己找不到需要貼魂令的魂體了。
于是他上天去找祂,準備告訴祂自己要去尋找解決能量問題的辦法。
但就在這時,一個天地間自然凝結而成的新魂體——東方老祖飛升了上來。他不知道雲氣是天道真神,但是他認識風封,畢竟風封的畫像史書裡有。他一眼看見風封,吓了一大跳,“魔王風封?!”
風封感覺有點尴尬,一是突然被認出來,揭了老底;二是他明明檢查過了啊,怎麼還有人飛升?
神道:“你的小伎倆不錯,但不能覆蓋所有情況。我來把他弄掉。”
風封知道祂要怎麼弄掉眼前這個一臉驚慌失措、好不容易才飛升上來的修士,攔道:“别别,讓他活着吧!”
東方老祖被這對話吓得魂體脫殼,墜回人間。
祂急道:“還不去把他抓回來?!你幹的好事!”
風封隻能連忙去把人抓回來,隻是這人猜到多少,說出去多少,就不是他能解決的了。
将東方老祖送去地府後,他對神道:“你快把他留下的痕迹消掉吧。”
雲氣大怒:“我九成力量要供給八十一州,剩下的一成力量,要分成分身各司其職,要管誓言,要下請仙貼封口,哪裡有給你擦屁股的份?你知不知道回溯時間需要多少力量?!”
風封聽後心道:當神也太麻煩了。不過這樣說來,他們是在神的血肉和力量的基礎上,誕生、成長、死亡的……
神的犧牲也太大了。
“喂,你要我的力量嗎?”
“你的力量本來就是我的,什麼給不給的。”
“我是說,我把我的魂體給你,你補充一下吧。”風封看見神拿走了東方老祖的力量,但沒有動東方老祖的魂體。但是想來魂體裡也有能量的吧?
祂孤零零扛了八十一州萬億年,頭一次聽到自己創造的小人對祂說出這番話,要不是它早沒了眼淚那種東西,今天非得哭一場不可。
祂怒吼道:“滾去做你的事,老子扛得住!”
“你當初創世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天?你為什麼不把八十一州拆了,讓自己喘口氣呢?”
“我怎麼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腦子抽風創造出這個操/蛋的世界?!你們都出現了,我還能全吞了不成?!别想着補充我,你們對我來說都是蚊子腿,不頂用!”
“好好,我去想辦法。”
風封這一去,就去了地府各處打點,再找了兩個後人幫忙在地府當差,而後消失了不知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