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清活動手腕腳腕,然後輕輕推開門。
院子裡,小侍女叫道:“我的去留要聽主人的吩咐!”
“你就是假清高!收了我那麼多東西,你才說你不嫁給我!我今天就要了你!”
“不要!”
學徒努力把小侍女推進一旁的房間,小侍女拼命掙紮。
月天清沒有要去救小侍女的意思,一邊觀察兩人的情況,一邊觀察周圍環境。月天清探出一個頭,猛然和小侍女四目相對。
小侍女眼中的慌亂和恐懼,在昏暗的雨天裡是那樣的刺眼。
“你吃呀,飯沒有問題的。”
“快點吃吧,等會兒涼了。”
不留半秒呼吸的時間,月家人的聲音擠進月天清的腦海。
“天兒,娘好想你啊。”
“怎麼今天這麼貪玩,這麼晚才回來?下次早點回家啊,省得我們擔心。”
“走呀,今天哥哥帶你去放風筝!”
月天清呼吸一重。随後他迅速穿過院子,從學徒背後跑過。他不敢回頭,也不管學徒是否會突然轉身。
“不要!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救命啊!救救我!”
救命。
這兩個字狠狠砸在月天清的心上。
在他逃走後,小侍女的哭聲更大了。但是小侍女沒有說他逃跑了。月天清對自己道:可能是沒有看見他吧,剛才目光接觸太短暫了,小侍女可能沒有看見他。
月天清輕輕推開院門,跑了出去。
随後月天清奔跑起來,就像風随肆第一次在這裡看見他那時一樣,拼命奔跑。因為他渴望自由,想要回家,家人在等他,所以他不可以停留。
風随肆晃了神,以至于誘人腐敗的氣息濃郁到讓他想嘔吐,他才回過神。
“你是個懦夫,你救不了她。”魔的聲音低沉清晰又好聽,“你憑什麼當君子?你憑什麼敢有一個君子之夢?”魔的每一個字都輕輕吐出,重重砸在月天清心上。
“你随手丢一個東西過去,隻要砸到學徒的頭就行了!你可以殺了那個學徒,然後和小侍女一起逃跑,但是你沒有。你什麼也不敢做,隻敢一個人逃跑。你看見她可憐的眼神沒有?她好怕被侵犯,她看見了你,但是沒有告訴學徒。
“隻要她告訴學徒你逃跑了,學徒隻能馬上起來去抓你,她就可以乘機逃跑了。但是她沒有,她沒有。你怎麼配當君子呢?她才是君子吧?”
魔血紅的雙眸直直看着月天清的眼睛,“你說是不是?”
風随肆心下一狠,大吼道:“月天清!!!”
他知道月天清可能聽不見,但是此時魔正在和月天清說話,萬一這會兒月天清可以聽見他的聲音呢?
“它說的都是假的!哪裡有那麼多‘如果’?!你怎麼做得到殺了學徒?!那個小侍女平時聽從藥劑師的話,不分善惡,看見你被取血也不加以阻攔,她也不是完全的好人!!”
月天清聽見了他的話,喃喃道:“但是說不定她也身不由己。而且……不是隻有好人才值得被救,我當時應該救她的。”
“……什麼?”
風随肆這才發現他和月天清之間思維的天壤之别。
但月天清要是一直這樣自責下去,他如何從魇裡出去?!
魔覺得自己要赢了,乘勝追擊。
“她就是一個小人物啊,哪裡有本事和自己的主人對着幹?你以為你逃跑的時間為什麼沒有人來追你找你?都是她沒有告發你!說不定還替你打掩護了呢,但是你就這樣對待她?看見她求助的眼神無動于衷,自我安慰她沒有看見你?她就是真的沒有看見你逃跑,你也看見了她被強迫。
“月天清,你因為自己的願望,放棄救她的樣子……我真喜歡。
“真的,好孩子,這樣忘恩負義,為了自己的願望可以丢掉節操,真的特别好。”魔的聲音從充滿激情變為溫柔和藹,“入魔這條路就是給你這樣的人準備的。我将帶領你,引導你。”
風随肆急得嗓子啞了,咳嗽兩聲後連忙對月天清道:“天清!你不要聽他說的!他在引/誘你!你可以當君子的!沒有人不會犯錯,君子也不是完美的……”
魔打斷他的話,“君子自然是完美的,不然怎麼會被衆人推崇?不然你怎麼會喜歡月天清?你不就是喜歡月天清身上那股單純善良的氣質嗎?現在你看見他因為膽怯忘恩負義,你還喜歡他嗎?”
魔悄悄調換概念,試圖讓月天清認為自己忘恩負義。
月天清沒有關注魔的小把戲,而是看向風随肆。
看見月天清眼中的詢問,風随肆突然懂了剖心證道是什麼樣的心境。
因為要是剖心有用,他此刻也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