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空落抓起渺琴音就跑。
渺琴音覺得自己在飛,他頭一次知道劍修逃跑也可以有禦劍那麼快。身後的塌陷迅速追來,月空落一心跑,無暇顧及其他。
但是塌陷的速度遠比他跑得快。他腳下的地面也塌陷了。月空落暗叫糟糕之際,一雙有力的手臂抓住他,“你要退出還是我把你再丢下去?”
大能來了!
月空落連忙道:“退出!”
白胡子中年人随手劈開一個洞,就要把他和渺琴音扔出秘境。
月空落卻突然想起月天清,死抓住他不送手,卡在洞口:“求您救救我弟弟!那個墨綠色衣服的劍修!”
大能笑了:“這個要看他自己要不要退賽。”說罷,抓起渺琴音,把月空落從洞口擠出去。随後他禦劍飛遠,去救更多人。
一片兵荒馬亂中,月天清和風随肆随着血沙陷了下去。慌亂之中,月天清松開岑初的手,一把将岑初打開。
岑初被大能接住時,還在拼命向着月天清的方向伸手。
何鼎看見凹陷出現時便知道要從這裡下去找魔,他護住南宮鏡,主動跳了下去。一旁對他伸出手的大能歎息一聲,繼續去救其他人。
一刻鐘後,坍塌停止。
從高空可以看見這次坍塌覆蓋了古戰場的八成區域。
大能最後一次搜查附近,确定地面上沒有未被送出比賽的參賽者。随後大能便在這裡等待,等待掉落下去的參賽者發出求救,他們将在第一時間去救人。
“你們有沒有救下一個墨綠衣服的劍修?”
“剛才那麼急,誰記得住?”
“有個劍修叫我救他弟,現在在外面拼命給我發傳音密文,我頭都大了。傳音還關不掉。”
“啧啧,跨越秘境和外界的屏障發傳音,能耐不小啊。那小子什麼來曆?”
“好像是月家的老大吧。”
“哦,月家啊。月家的應該不怕魔吧?”
“聽說月家這一輩的小輩都學的劍呢。不過也許是劍音雙修呢。”
“我剛才好像看見一個墨綠衣服的劍修,他掉下去的時候,我沒拉住人,但後面他也沒繼續求救。”
“那我還是先不告訴他哥了,免得等會兒白擔心。”
“都是四方天搞的鬼東西,這群小屁孩乳臭未幹,哪裡動得了魔呢?還害得這麼多人掉下去。”
“也不一定吧,聽說四方天的何鼎是元嬰期,南宮鏡也是神動期了?”
“咳咳……”正在喝水的一個大能聽見這境界噴了,“真的假的?我也才元嬰啊。”
地上大能們的擔心月天清聽不見。他和風随肆一起跌落進血沙裡,随後就像水中下沉一樣落了下去,風随肆把自己墊在他身下,如願以償地被月天清壓着摔到硬物上。
“噗!咳咳咳!”
兩人好一陣咳嗽,弄出鼻子裡的血沙。
地下有光。
兩人所處的位置像是地道或迷宮。他們腳下的硬物是安放平整、排列整齊的骨頭。洞穴不高,勉強夠兩人站直,洞穴兩側用龍的肋骨支撐,肋骨中間位置挂着人的頭骨,光線來于從頭骨眼眶、鼻、嘴散發出的藍綠色磷火。
【……向前走……找其他人,隻有一個人可以殺了我,拿走八千積分……】
【……向前走……走……走……找到其他人,殺了他們,八千積分就是你的了……】
月天清和風随肆都聽見了一個低沉好聽的男低音。兩人将聽到的話通過傳音告訴彼此。
風随肆感慨:“魔真是會引/誘人心。”
魔發現了他們的小伎倆,低低地笑了。
月天清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好好聽……”
風随肆搖搖他的手臂。月天清示意自己恢複清醒了。
【我在迷宮中心等你。】
魔不再專注于他們兩個,轉而去引/誘其他人。
“我們繼續走吧?”月天清想去見識見識魔。
風随肆注視着他,過了好幾秒才道:【你出去好不好?我去把這個魔殺掉。】
月天清聽了他的後一句話,才明白風随肆的意思是他要一個人去殺掉這隻魔。他覺得不行:【就是有其他參賽者和你一起,也太危險了。】
【我不能放任它不管。】
月天清沉默,看着他。風随肆眼裡磷火藍綠色的光閃爍動人。
【之前我和不少魔打過交道,我對魔的抵禦力很高,沒有音修也沒問題。而且盤桓可以對魔造成傷害。】
【不,我和你一起去。】
風随肆還要說什麼,月天清就堵住他的話:【這是一個很好的曆練機會。】
風随肆:【不行,我覺得……】
月天清再堵:【出事了求救。】
說完月天清就向前走了,風随肆隻有苦惱地跟上。
風随肆心裡忍不住嘀咕:再好的機會也要有命出去才行,要是入魔了才是大麻煩。
心裡這樣想着,風随肆也不敢直說,畢竟這樣直接說出來顯得他在低看月天清,月天清要是被他激起勝負欲就更糟了。
月天清聽見了魔的聲音。
【他覺得你可能會入魔,他在低看你。】
月天清沒有反駁魔,而是想:他是擔心我。
【小肆。】
【怎麼了?】
【魔對我說……】
風随肆聽完惱怒交加,恨不得馬上去斬了魔,但對着月天清說話,他又十分局促,顯得小心翼翼:【……它說什麼你不要信。】
月天清聞言再也藏不住笑意,笑出聲。風随肆看見他笑,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天清!你有點過分了。”
“一點點。不過分。”
魔見兩人打打鬧鬧,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被激起勝負欲,冷笑兩聲。
一刻鐘後,兩人前方磷火全滅了。前方是一段全黑的隧道。
——要麼往前走,要麼往後退。
風随肆拉住月天清的手,護在月天清前方。兩人繼續往前走。
踏入黑暗,月天清清晰地感知風随肆的存在。
完全走入黑暗的下一秒,兩人皆倒在地上昏過去,陷入魇的幻境。
魔嘿嘿笑起來,“讓我來看看,你們怕什麼……”
……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
過了這麼多年了,風随肆還記得那枚桑樹葉鮮豔的綠色,綠得那麼動人心魄,就像是樹把自己所有的血液都注入到葉子裡。
風不斷地吹,不斷地吹,那軟如紗薄如金的新葉不斷地輕輕顫抖。
風随肆坐在樹丫上,驚奇地看着這片桑葉,忍不住伸手去捧起桑葉。他不敢把桑葉壓住了,隻敢輕輕地捧起它。他要把這寶貝帶回去,給爹和娘看一看。
這是可以透過陽光,看見桑樹心髒的神奇樹葉!
桑樹長在私塾的院子裡,風随肆沒有進去上課,而是在樹上玩耍。
天曉得樹上有什麼好玩的,就是再好玩,又哪裡有和私塾的小夥伴一起玩耍好玩呢。想想吧,一下課,大家都拿出自己的玩具,向旁人炫耀、分享,還有許多人做遊戲,什麼踩在木劍上模仿修仙者禦劍飛行,什麼仙魔混戰,捉迷藏……好玩極了。整個私塾都是鮮亮的,小孩子的笑聲沖破院子,好遠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