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書生這個群體是個很特殊的存在。
遇見睿智英明的君王,他們是治國安邦的利器;遇見昏聩纣虐的君王,他們便成茅坑裡的石頭,阻礙君王發瘋的束縛。
自古至今,朝廷想要招攬這群人,要麼招攬,要麼科舉,着急了再加一輪恩科。
鐘袖在街上聽到的閑談就屬于最後一種情況。
“鐘姑娘是遇着什麼好事兒了?”長忠看看藥爐裡煎的藥,又看看旁邊雙手托腮,眸光锃亮的鐘袖,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問出口。
鐘袖仿佛就在等他開口詢問,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朝廷要開恩科了!”
長忠公公畢竟在皇宮摸爬多年,想了想點頭:“陛下常年不在京城,朝中那些個又被殺了大半,那麼多位置總要有人補上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烏七八糟環境裡生存下來的人,真才實幹被埋沒,曲意逢迎的手段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樓潮對朝堂錯綜複雜的關系不了解沒關系,親叔叔手把手教。
撈幾個百姓告狀,牽扯出官員家眷侵占民田案,從下往上砍一批,再橫向整頓,涉案的官員殺的殺,貶的貶,不那麼嚴重的本身膽子就小,自覺辭官。
再由苦主書生牽頭揭發早年科舉舞弊案,陳年卷宗全部找出來,好嘛,上朝的官員又少一批。
至于那些身居高位,做事兒幹淨的,今兒兒子無緣無故腿斷了,明兒子侄去賭坊消遣被人剁了手,為子嗣考慮,也不得不緻仕歸田。
這些事兒鐘袖自然看不明白,但架不住她的好友裡有個曹甯啊!
樓潮沒動順王府,甚至還給曹甯賜了郡主的身份,這算是變相對曹甯宮變時策應的獎勵,隻是這種事不好公諸于世,才另尋了理由。
有順王府和範祁陽在,曹甯的消息比她靈通,也比普通百姓看得更透徹。
彼時鐘袖大開眼界,好奇地問:“不怕無人上朝麼?”
曹甯吃着葡萄哼哼:“那些人屍位素餐,留着危害更大!反正已經亂成這樣子,還不如快刀斬亂麻,收攏民心的同時還能給陛下的人騰位置。”
顯然,那些跟着陛下的人不足以填滿這些空缺,所以恩科勢在必行。
收回思緒,鐘袖眉眼是掩蓋不住的興奮:“恩科好啊!說不定我家還能出個舉人哦!”
“是鐘姑娘家那兩位公子打算出仕?”長忠笑眯眯地問。
鐘袖:“呃…幼賢哥應該會參加,青禾就不一定了。”
青禾進宮?接先生的衣缽麼?
想想他那張嘴,算了算了!
在家還能活到壽終正寝,去宮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弄死。
搖頭擺脫可怕的猜想,鐘袖仰頭問長忠:“以前參加過科舉的人,現在要出仕的話,還需要參加科舉麼?”
這話是替老丐問的。
别問她怎麼知道老丐中過舉,鐘袖甚至懷疑那老頭做過官。
不過她這問題也難住了長忠,沉吟半晌建議:“這咱家可就不清楚了,你不妨問問主子?”
鐘袖一個激靈跳起來,擺擺手假裝自己什麼都咨詢過!
笑話!
這時候往先生跟前湊,她是長了幾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