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主子情況好些,能不能去你家住段時間?一是能讓他能安心養傷,二是木家村後面的大山裡有咱家要找的藥草。”
鐘袖撓了撓耳朵,有些為難:“會不會委屈了先生?”
阿奶起的房子并不多,老丐對樓鏡态度還不清楚,再加上木家村偏僻的位置,吃穿住行,先生能習慣?
長忠了解她性格,知她不是刻意推脫,便也直說了自己的想法:“起居由我和平安負責,其餘護衛會另行安排,絕不會打擾你們生活!咳,而且主子的病想要醫治,在你家反而比在京城方便。”
盡管主子沒說,僅看脈象他就知道,隻要鐘袖沒瞎,絕對發現了主子的秘密!
他方才也曾開口試探,主子什麼也沒說,那就是沒打算滅口的意思。
從江陵到皇宮,無論是奔着樓家的底蘊,或者奔着江陵公子名聲樣貌,亦或者奔着宮裡老祖宗的地位權勢,往跟前湊的女子從來沒斷過。
但鐘袖不一樣。
她是真真把人放在錢财權勢前頭,否則僅憑從龍之功,她和她的家人不說榮寵三代,這輩子肯定過得富貴尊榮。
所以她的付出不是為了别的,僅僅隻是為了樓鏡這個人罷了!
他活了這麼大年紀,又在宮裡沉浮這麼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各種人,自認眼光不錯。
眼前的姑娘看着莽撞沒規矩,但改長的心眼子一個沒少。
最重要是,她一心為主子着想。
更稀奇的是,這還是個沒開情竅的。
也就是說人家連這個人都不圖。
私下裡李清江那個好奇心重的還到他跟前讨論過,隻不過用他們滿身八百個心眼子一起想也沒想出個因由。
所以主子這次要徹底治療隐疾,做好保密的情況下,木家村比其他地方更合适。
阍館對老皇帝是秘密,對當今卻是沒有隐瞞的,現在也有不少眼睛盯着。
鐘袖可不知道長忠短短時間裡想了這麼多,聽到隻有三個人要住家裡之後,她點頭:“先生要是願意的話,我阿奶他們肯定歡迎的。”
至于老丐?
欸…回去再哄吧。
宅子裡養了五天,先後又趕來兩撥人,做足一切準備之後,鐘袖等人就準備返程回木家村。
寬大的馬車裡,鐘袖正在安頓樓鏡和長忠。
沒辦法,長忠來時一路快馬疾行,他這把年紀如果不是憑着一口氣,哪能堅持趕到?
後果就是雙腿磨爛,坐卧不甯,再加上宦官本身不便,現在走一步都要倒吸涼氣。
鐘袖體量他,出來的時候直接讓護衛将人背到馬車上,墊上厚厚的褥子和趕制的小棉墊,俨然将人把他當個病人照顧。
半月多來,徐毅等人和陳道令兵戎相見,眼下已到尾聲,所以路上的檢查并不如前面那麼緊,所以他們回程路上還算安穩。
馬車駛進金陽城,因着新帝的各項政令施行,各地的亂象在平複,原本還算太平的城鎮也陸續回複生機。
鐘袖進城後就下了馬車,甯可跟着馬車走也不願意在上面坐着。
酒樓的香味勾起饞蟲,她摸了摸肚子,敲擊車窗:“先生,長忠叔,咱們要不要歇歇再走?”
他們走陸路回來,比南下時耽擱了更久。
再好的人也禁不住近兩個月的馬車,把人坐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這還是護衛盡可能走官道,吃穿用度盡可能周全的情況下。
她和護衛還能出來透風,甚至實在難受了還會跟着走一段,如此也感覺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樓鏡大多數時候是昏迷的,長忠公公說這是為了防止他自傷,但因着是秘密返程,所以白天他們倆基本都在車廂裡,想也知道這會兒多難受。
長忠公公撩開車簾看了眼外面,笑道:“看時辰也該用午膳了,勞煩鐘姑娘給買些吃食,咱們就不歇了,早點回去也能早點安頓。”
鐘袖立刻彎了眼睛:“好嘞!要不你們先往前走?這裡距離莊子不遠,我可以自己回去。”
因着金陽城距離木家村還有段距離,鐘袖在馬車上就提議現在莊子上修整一晚上再回家。
南下之前長忠也到過莊子,知道那地方除了雇傭的佃農并無其他人,是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這會兒聽了鐘袖的話,點頭:“行,那我們先過去,鐘姑娘也注意安全。”
馬車繼續前行,鐘袖直奔酒樓。
這段時間為了照顧樓鏡和長忠的身體,吃食多偏清淡,這會兒被肉香勾出來的饞蟲在肚子裡翻滾扭曲,她直接點了兩份肉菜先祭五髒廟。
等她吃完,外帶的食盒也已經準備妥當,鐘袖租了輛馬車就準備回莊子,耳邊忽然聽聞有兩個書生打扮的人在讨論恩科。
“七成舉薦,三成恩科,我等機會渺茫。”
“你書院的先生手中不是有三個名額?依你的成績定然能得一張舉薦信!”
“承你吉言,你是家族舉薦,可安排好了?”
“我家阿姊求了姐夫,隻盼徐家能勻出來一個名額吧…實在不行我也隻能參加恩科了……”
讨論聲漸行漸遠,鐘袖叫停馬車,轉到金陽城最大書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