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小二看到了也忙過來幫着扶人,隻是到了房間門口,鐘袖就笑着道:“謝謝小二哥,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辛苦你下樓給準備兩碗醒酒湯和一些熱水!”
小二也是個懂規矩的,知道有些客人的房間不方便别人進,就笑着應下鐘袖的吩咐走了。
等把人放到床踏上,鐘袖叉腰站着哼哼兩聲,還是任命地蹲下來給樓鏡脫靴。
想着他這麼躺下休息會不舒服,鐘袖彎腰去給他解衣領的盤扣。
誰知人剛伸手,就對上一雙清明冷漠的眸子。
鐘袖雙手舉在胸口:“我沒想扒你衣服!”
樓鏡:“……”
收回手,鐘袖給他倒了杯茶。
樓鏡雖然沒醉,但也着實喝了不少酒,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道:“餘安接下來不安全,刺史不日會過來,目的不明。等徐毅那邊第一批糧食收上來,你跟着押運官先回去。”
“你和楚家談妥了?否則隻留你們這些個人在這兒,那不是羊入虎口?”
連船難這麼大的事兒都能瞞得滴水不漏,餘安對樓鏡他們性命會有顧忌?更遑論還有個淮南道的土皇帝刺史。
“楚家已經答應幫忙,有他們加入,餘安就不再是鐵闆一塊。”樓鏡眸色冷厲,殺心已動。
鐘袖把藏在身上的拂袖放到桌上:“那這把刀到時候就讓給楚二公子!隻要他還像要拂袖,多少都會更在意你的安危。”
刀鞘上還殘留着鐘袖的體溫,樓鏡指尖在上面點了點:“不心疼?”
鐘袖抿唇。
怎麼可能不心疼!
她心疼的要死!
但這些都比不上樓鏡的命。
楚家的合作是大局,楚家那位想搏紅顔一笑的二公子想要拂袖卻是為了一己私心,為此,他也會比其他人更上一份心,樓鏡的安全也就多一分保障。
鐘袖覺得值得。
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樓鏡指尖顫栗停頓。
輕勾唇角:“咱家還不至于讓一個小妾拿私房賣命,自己收着吧!”
小妾?
鐘袖嘴角抽搐。
恰好這時平安帶着客棧的小二上來,樓鏡面不改色地飲下醒酒湯。
平安看着剩下的那碗,面露拒絕,捂着肚子掙紮:“我隻喝了一點,沒有醉!”
樓鏡:“喝醉的人都是這麼說。”
平安:“……”
見躲不過去,平安深吸口氣,将醒酒湯一口灌下去,表情扭曲地逃出房間:“主子,我今晚真的壞了肚子,等會兒就讓鐘袖伺候您洗漱,我去找找還有沒有醫館開門!”
說完直接跑了!
小二提着熱水上來,靈巧地避開他逃竄的身影,笑道:“客觀,您要的水來了!”
鐘袖看向樓鏡。
總不會真的讓她伺候洗澡吧?
想起上次阍館遇見他沐浴時的情形,鐘袖抓起桌上的刀:“那個…您先收拾,我去看賬本!”
說到這兒她又頓住,等小二出門後道:“徐副統領下午派人送信過來,那邊進行的有點不順利……”
樓鏡聽完眉頭緊皺。
“本來他是想等您回來聽聽您的意見,但您這幾日回來的都晚,我就擅作主張先給徐副統領寫了封信,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他們。”
樓鏡擡頭:“你又出了什麼主意?”
對于鐘袖的經商頭腦他絲毫不懷疑,畢竟當初若非她屢出怪招,不少難題都很難順利解決。
隻可惜是個女子,又無家族依仗,過多的恩賞隻會變成催命符。
“為一口糧賣兒賣女的人有,铤而走險的也不在少數,既然我們是生面孔收不到糧,那就讓熟人去收,到時候我們把人和糧都帶走!”
至于帶走之後如何安排,就是之後的事了。
“釜底抽薪之法,你倒是主意不少!”樓鏡眉頭微挑。
“那是你們沒在底下生存過,不知道百姓有多難。”鐘袖想到以前逃難的日子,唏噓道:“像他們這樣還能在族地掙紮求活路的已經算好的,還有那許多人不得不背井離鄉,運道好的像我家,還能找個地兒落腳,運道不好的……”
客死他鄉也并不稀奇。
她眼底的黯色一閃而逝。
“你的解決之法甚好,讓他們就按照這個做。“說着他從袖袋裡取出一個錦囊扔給鐘袖:“賞銀。”
鐘袖身手敏捷的接過,一點沒客氣地當面打開,頓時嘴角揚得老高。
“不過是些制作精巧些的金裸子,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兒!行了,東西收拾好,等糧食收到你就跟着離開餘安。”
鐘袖皺眉:“我不能在您身邊留着?”
“你是能上天還是能入地?餘安的事兒要是真解決不了,你留下有什麼用?天天守着客棧吃白食?”
鐘袖深吸口氣,努力克制自己以下犯上的心。
抛了抛剛到手的錦囊,不服氣地哼哼:“我又不是隻能吃白食,今兒的事兒不就是我解決的?再說,我還有刀呢!就算不能護您周全危急時刻總能替您擋根暗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