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袖遍尋宮内都沒找到那日見到的另一名侍衛,卻敏銳地發現宮裡陸續少了很多人。
先是侍衛的調遣,原來熟悉的位置上換了陌生的面孔。
緊接着是各宮的宮女和太監,她甚至在出宮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小宮女做了世家的仆從。
宋枝:“大家私下裡都在傳呢,說是找宮外的一位貴人就可以托人打點,離開皇宮另謀出路。”
不對勁!
鐘袖托着下巴,翹腿坐在冷宮的殘垣上想。
藩王們還未離京,各處值守隻增不減,就算宮中的人再多也不至于短時間内換退掉這麼多人。
哪怕皇帝耽于美色對皇宮疏于管理,也不可能有人能憑一己之力辦到這件事。
除非……
想到樓鏡,鐘袖不自覺搓手。
“你怎麼臉這麼紅?染了風寒?”宋枝軟嫩的手背貼到鐘袖的額頭:“好像也不是發熱啊……你要不要出宮找大夫看看,畢竟你還在三省山居住,萬一病氣傳給樓掌印說不定會受罰的。”
鐘袖更心虛了,側首躲避,眼神閃爍:“就是陽爺兒曬的,沒事!”
她轉移話題:“那你想走麼?”
“我不走,我在宮裡時不時托你給我阿娘送些東西回去,宋家的人就不會為難她。”宋枝肉嘟嘟的臉上難得出現愁思:“如果我回去了,我和阿娘肯定又會和以前一樣吃什麼都要看人臉色,萬一大娘不高興再随便給我許門親事,那這輩子才真的完了!”
她轉頭看鐘袖:“你呢?”
鐘袖看着三省山居的方向:“我也不走,外面哪有宮内好掙錢!”
況且那人的命劫還沒過去,她又如何放心。
鐘袖回到三省山居的時候,李清江正在跟樓鏡盤賬:“變賣出宮名額的銀子已經全部交給隋五購置糧草,但是今年兩次稅負再加戰亂,許多百姓食不果腹,恐怕很難短時間内籌集到大批的糧草。”
樓鏡立在挂起的地圖前,墨發披散,長裰垂至腳面更襯得人修長挺拔,矜貴雅緻,宛若畫卷裡走出的翩翩公子。
“無妨,慢慢收就是!”聽見腳步聲轉過身剛好看到愣怔的鐘袖,拇指指尖劃過食指指腹,他招手将人喊進來:“過來。”
鐘袖不自在地攥了下袖口,抿唇走進後一直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
“你入宮也有半年之久,眼下由皇後娘娘牽頭整肅内宮,許多宮女都已經被放歸。你幫咱家良多,咱家也給你準備了一份離宮的謝禮放在京郊的莊子上,等過兩日你拿到離宮的懿旨自可去取。”
鐘袖反應了幾息才明白他的意思:“您要我出宮?”
樓鏡避開她明亮的鹿眼,側過身:“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好事,且去準備吧。”
“我不走。”
樓鏡皺眉:“不走你預備作甚?”他看向李清江:“你先出去。”
感覺被遷怒的李清江摸摸脖子,壓下滿心好奇轉身,還貼心地給他們帶上了門。
“小崽子,咱家也不怕告訴你,對食這種事咱家從沒考慮過。至于上次的事情,咱家會給你應有的補償,足夠你帶着一大家子富足地過上一輩子!所以,不要在咱家身上意氣用事。”
“我不走。”
“鐘袖!”樓鏡深呼吸,低喝:“你到底執拗什麼?咱家瞧着你也沒有爬龍床的心思,如果你是為了在宮裡掙銀子,咱家給你的也足夠多!”
鐘袖直視他:“第一,我沒有說過要做您的對食!我不是外面賣笑的妓,被人占了便宜就非要點補償不可!别說您沒真做,您就是真把我怎麼樣了,那我隻會當被狗咬了一口而已,您不必這麼耿耿于懷。”
樓鏡被她噎得一窒,随後又被氣笑。
“被狗咬了?小兔崽子,咱家過兩日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狗!”
鐘袖還一位他說的是那日同樣的事情會再來一次,直到她在宮外被人擄上馬車,像狗一樣被繩子捆綁着送到别院,她才明白樓鏡說的狗是真的狗。
平安幸災樂禍:“你别看咱家哦,咱家可是奉命辦事。”
被捆縛住雙手雙腳,鐘袖坐在地上,黑着臉問:“平安,掌印預備做什麼?”
平安短暫地僵硬了下,嘁了聲:“老祖宗想做什麼用得着我們來置喙?這座别院還有宅子裡的東西,以及外面的田莊以後都是你的了!房契地契都在屋裡,另外老祖宗還命人還在金陽城給你置換三十頃良田,算作将來給你的添妝!”
鐘袖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子:“都是給我的?”
伺候一次就有這許多家财的貼補?那宮裡那麼多女子早幹嘛去了?這樣的土财主不應該粘着不放,創造一切貼上去的機會?
“信不信随你。”平安鼓着腮嘀咕:“也不知道老祖宗看上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