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這鬥雞你就讓我賣了吧!”
少女發絲淩亂地跪坐在自己腿上,雙手抓着身邊少年的衣擺,凄楚哀求:“金陽城那位少爺不是說了麼,鬥雞不是咱窮人玩得起的!咱們青柳鎮地方小,鬥雞你也玩不了,就讓我把它先賣了應急行麼?”
唱念做打,雞飛人沸!
吃飯的,逛街的,賦閑在家無事的聽見動靜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鬧,漸漸将柳樹下兩人三稚圍得水洩不通。
“這怎麼小小年紀還賭博啊?可要不得!”
“家裡都窮成這樣了還玩鬥雞,當哥的怎麼能隻顧着自己玩樂?”
“小姑娘說的對,鬥雞可真不是你這種田裡刨食的人能玩的,不如賣了!”
“嘿!你!這鬥雞打算賣多少?”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紛至沓來,青禾的臉黑如鍋底。
上次表哥,這次親哥,身份換着花樣兒變?
去他娘的賣雞,鐘袖這是拉他當戲子!
更絕的是,這貨戲演的入神,還能分心從這麼多聲音裡把想買雞的給拽出來!
這纨绔怕不是個眼瞎的吧?從哪兒看出撲飛的愣頭是鬥雞!
“少爺一看就是識貨的人!”鐘袖抱着雞湊到綢袍小纨绔跟前:“你看我哥這隻鬥雞,不但漂亮,長頸腿悄,還性格活潑,您要是得了去指定能大殺四方!”
錦袍加身,大冷天還拿把折扇。不是傻就是二,鐘袖真是想不注意到他都難。
“小姑娘還挺懂!”纨绔少爺彎腰認真打量了片刻,點評:“我方才聽見它聲音了,瞧着确實如你所說,這樣,我出一兩,買你這隻鬥雞!”
鐘袖抱着雞後退,搖頭小聲低語:“之前那位少爺可出三兩呢……”
小纨绔有些下不來台,唰地展開折扇呼呼扇風。
還沒等他發作,又聽鐘袖遲疑道:“可難得遇見少爺這樣慧眼如炬的,我剛打算賣它就碰見少爺,可見它跟少爺有緣,那…那……”
小纨绔臉色由陰轉晴,折扇一擺:“三兩就三兩!小爺買了!”
青禾不可置信。
怎麼真有透腔傻的敗家子!
“欸!好嘞!您看我是給您送府上去還是您讓小厮來提?”
鐘袖态度那叫一個好,轉手提上剩下的兩隻母雞,不經意地問:“少爺府上的廚房用雞麼?我這兒還有兩隻野母雞,不管炖湯還是小炒都特别好吃,您要不要試試?”
小纨绔得了漂亮的鬥雞心情正好,便爽快道:“都給小厮吧,正好對面酒樓加倆菜!破地方連個像樣的飯館都沒有……”
“好!那這兩隻母雞我收您一百五十文!您放心,大師傅隻要手藝好,這兩隻雞的味兒要是不好,我任您處置。”
大師傅手藝不好話,那隻能小纨绔自認倒黴!
看熱鬧的人不懂鬥雞,但母雞的價兒大多數人都熟,聽小姑娘報價也沒騙人,就紛紛散了去。
鐘袖把小纨绔送到酒樓,還龇牙朝大廚揮揮小手。
手裡有了銀子,還比預期的多,她開心地招呼青禾:“走走走,咱們去布莊!”
青禾沉默了一下:“那是孫家小少爺。”
“什麼?”
“你,忽悠了木村長親家府上的二少爺。”
鐘袖:“……”
“你怎麼知道?”
“和張幼賢來的時候遇見過,青柳鎮窮鄉僻壤,養不出這種敗家。”
言下之意,想記不住都難。
“那你剛剛怎麼不說!”鐘袖氣結。
烈陽當空,青禾丹鳳眼斜飛滿臉惡意。
他故意的!
鐘袖吸吸鼻子:“沒事兒,我也不算騙他,那雞真挺厲害的。”
青禾嗤笑:“你高興就行!”
三兩多的銀子聽着挺多,但他們路過糧鋪的時候進去一問之下才知道,糧食已經漲到五百文一鬥,還限數。
也就是說他們有錢也買不到糧,隻能咬牙三百文買了捧粗鹽。
好在布價雖然也漲了,但還能接受。
六匹布,三十斤蘆花買完,鐘袖手裡還是剩不到兩百文。
“好窮……”鐘袖坐在租來的牛車上歎氣。
青禾頓了頓:“木家村那些錢不得不花,你放心,我會還。”
鐘袖有氣無力地擺手:“别理我,你一提我就想起那隻金镯子,金的啊…能買好幾個我!”
上一世羅家村賣她價兒隻是——兩石黃豆。
兩人在村口下車,鐘袖付了十文車資,讓青禾回去喊人搬東西。
鐘李氏今天在家做苦槠豆腐沒出門,鐘裙和鐘褞也剛抱了幹柴回家,一聽他們買了不少東西,老幼幾人一起趕了過來,村裡人也有不少被吸引過來。
老丐要給村裡孩子啟蒙的事兒木村長早就通知了下去,因此大家一聽鐘袖買的那匹細布是要給他老人家做衣裳,幾個家裡沒事兒的婦人立刻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