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擺脫永興帝的針對其實也不難,大不了舍了家财。
可秦放不甘心,秦彧也不希望父母因他之故再晚年遭罪,所以便是獨行獨往,他也未曾向府衙共事之輩低過頭。
借制冰之法向上峰投誠或可能成,秦放知曉瑛娘用心,但依秦彧那性子卻未必樂意。
“且待幾日,不管成與不成,過采之前都能給你個結果。”
過采瞞不過人,若能在此前搭上别的路子,府衙中人有所忌憚,接下來秦彧和瑛娘的日子都能好過不少。
“好。”
留下方子,瑛娘便又回了大王村。
眼下瑾娘與雲客住進了小食鋪後院,瑛娘不便再去府城住宿,城外田莊的宅子也被她退了回去,因此,出嫁之前她都需得待在村頭備嫁。
從五月至此,瑛娘手頭又分得了四千兩銀,這銀錢在府城買處宅子也能夠,隻是瑛娘心頭隐約覺得這災情還不算完,若非不得已,此後所得銀錢她都不打算再動用。
瑛娘在老宅備嫁最高興的莫過于徐氏。
自老汪家幾門買賣持續進賬,徐氏手頭也已經攢下了三千來兩銀子。
日子好過了,徐氏難免記起從前忽略掉的關竅,思及莫名處便忍不住隔三差五的在家頭找找二房、三房的麻煩。
不怪乎,畢竟四房的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主,老四也是不愛計較的,唯一可能叫瑛娘心頭不爽的隻有二房、三房兩個不省心的。
林氏與陳氏委屈得緊。
自手頭各有營生,林氏與陳氏雖不至于對瑛娘千恩萬謝,但真說起來卻是再不挑瑛娘的錯漏處,如今時常見不到雲氏與她的幾個女兒,甚至隐約念起了雲氏的好,所以徐氏無端找麻煩,在林氏與陳氏看來實屬莫名其妙。
這一屋子的心思瑛娘也懶得去猜,自歸家後便很少踏出房門,直到十月初八那日秦放差人上門,她才借了堂屋的便利與那二位管事相見。
兩位管事一人負責花露事宜,一人負責布染開坊,此二人是秦家主枝的家奴,自幼便在秦彧爺爺跟前教養,與秦彧的親近程度甚至超過秦放,所以秦放安排此二人來見瑛娘,其中意味自然不需多道。
隻是瑛娘畢竟是待嫁女,不好私見外男,商談期間便也隻能汪點柱守在堂中。
汪點柱腦子算不得多,隻覺三人所談堪比天書,坐立不安偏又不好離開,隻能時不時幫瑛娘和兩位管事添添茶水,待人走後,徐氏來打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秦家那頭支了幾個管事來幫她做事,約莫是要做什麼新的買賣吧。”
徐氏:“……”
徐氏無言,但再過兩日便是過采,瑛娘又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她說再多也是無用。
“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榆木腦袋!你就沒聽明白那買賣盈收最後歸誰?”
“秦家就女婿一個兒,那再多的銀錢最後不還是瑛娘管這麼?”
“……”那意義盡同麼?!
徐氏懶得跟汪點柱廢話,氣憤甩袖,終是沒好去瑛娘面前讨嫌。
瑛娘沒覺出徐氏與汪點柱的機鋒。
兩位管事今日來還帶了秦放的信,信中書道此前所托皆已有眉目,不過秦放所托并非駿陽府府衙之輩,而是找到了那位已故公主的舊屬,準備聯手把控盛京的商路。
一為硝冰,二為香雲紗。
這位公主舊屬曾經雖不顯山水,實際一直掌管着公主手下大半産業,自公主薨逝、所屬舊臣又被永興帝剔出朝政,這位舊屬便尋了機會隐世,若非此番秦放動作确實大了些,這位舊屬怕也不會冒險出世與他聯系。
短暫往來後,秦放已然确定這位舊屬沒有問題,便以硝冰與香雲紗投誠于他,借此尋機在盛京謀求出路。
再就是棉柔紙與花露。
此前秦放本就借花露與一些富貴人家搭上了線,其中之一正是盛京的世家纨绔。
世家總是缺不了宴席,秦放直接從市面采買了好酒加以提純,再送與此人作禮,待他嘗過之後便打通了關系,短短幾日便借由宴席之便拿下了不少來自盛京的訂單。
棉柔紙倒是稍稍受挫,緣故貴女尋常難見,最終還是那世家纨绔在席上用了此紙擦拭酒漬,有那不長眼的将此事傳到了讀書人耳裡,不過一日,盛京之中便傳遍了這位纨绔子的“陋行”。
為正自身,這纨绔子也隻能廣撒紙,好叫那些人看個清楚,證明此紙确是不能書寫作畫才夠。
因此一出,棉柔紙倒是在盛京纨绔之間傳了起來,世家總有貴女,一來二去,自有貴女發現了此紙妙處。
推行有效,短短十幾日,這四樣好物便為瑛娘帶來了兩萬兩收益,此外還有那公主舊屬分去的六成,可見盛京之中斂财之易。
瑛娘點了夾在信中的銀票,半晌後呼了一口氣。
秦家囤糧不見得比她多,可實際上,秦家最拿得出手的是各處田莊開辟出來的藥田,将來若真遇到不得已的境況,這些藥田産出恐怕會比囤糧更有用。
隻是如此計算,将來怕是需得想法參與秦家藥業的管理,不然師出無名,便是她想做别的打算也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