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愁眠也沒過多在意,結束和宋钰之的閑聊後,他從袖中掏出一塊制作精美的羅盤。
他念了幾句咒語,小巧的羅盤突然懸至半空,而後變大了數倍,精準地落在了江愁眠的手中。
指針快速地轉動着,最終指向了一個方向。
衆人跟着羅盤所指的方位,串街拐巷,離開了千河鎮,又往西南走了幾裡,最終停在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
周圍生長着數米高的雜草,零零散散堆放着碎石,此處偏僻,且遠離城鎮,平日裡是沒人會來這裡的。
所以目前,方圓幾裡就隻有裴厭四人。
江愁眠和齋青在前頭探路,裴厭和宋钰之跟在後頭,在穿過一片雜亂的雜草叢後,宋钰之沒走幾步,便感覺踢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
他身體一歪,眼看着就要往前栽去,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他急忙想要穩住身形,就在這時,一雙大手從他身後伸出。
眼疾手快地揪住宋钰之的衣領,将人拎了回來。
宋钰之心有餘悸地松了口氣,他蹲下身去看自己剛才踢到了個什麼玩意。
隻一眼,宋钰之便吓白了臉,他顫抖着手指着剛才踢到的物件,驚呼出聲,而後反應過來,戰栗着身子躲到了裴厭身後。
他唇瓣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細看之下還能發覺他一直在小幅度的發抖,這是宋钰之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直面屍體。
毫無生息,面容詭異扭曲,讓人作嘔惡心到極緻的屍體。
他一隻手緊緊地拉着裴厭的衣袖,另一隻手牢牢扣住裴厭的手,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估計他現在都想整個人挂在裴厭身上。
裴厭也往地上看去,是一具男屍,剛被宋钰之吓得踹了一腳,此刻正面朝下靜靜地趴在那裡。
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宋钰之的手背,示意他放開。
宋钰之維持着扭頭不看的姿勢,閉着眼睛,喉頭動了動,勉強擠出來幾個字:“别去。”
“别怕。”
裴厭将他的手從手中拿出來,而後便走上前去,将面前的屍體翻了身,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來。
通過面容可以辨認出來,這是一副成年男人的屍體,臉上被人劃拉出許多深淺不一的刀痕。
傷口沒有經曆過處理,早已潰爛生蛆,綠色的膿液流出,凝固在表面,單是看一眼便會讓人感到生理性的反胃。
裴厭又檢查了一下,他的指甲和牙齒已經全部脫落了,應該死了有些時候了。
他站起身來,去拉宋钰之的手,帶着人繞開了那具屍體。
宋钰之還是緊緊地閉着眼睛,任由裴厭帶着他走過,過了有一會,他才顫巍巍地睜開眼睛,見周圍的環境與之前不同,這才重重地松了口氣。
裴厭見他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沒來由地想笑,他伸出手在宋钰之額頭上敲了一下,道:“怕什麼,不就是長的醜了一點。”
宋钰之瞪了他一眼,說道:“那可是屍體,活生生的屍體!而且哪裡隻是醜了一點,分明是很恐怖好嗎?”
他一想起那張縱橫交錯的臉,還有那雙慘白地幾乎快要瞪出眼框的眼球,腿就忍不住要軟下去。
“你怎麼不怕?”
宋钰之也隻是随口一問,裴厭想起來前世還在魔族時,見到過比這屍體還要醜陋的魔,青面獠牙,而且他也見過不少屍體,個個都是缺胳膊短腿,血淋淋的。
如今自然是不怕這可怖程度還是小兒科的男屍了。
他沒說出來,隻是随口敷衍道:“我膽子大。”
宋钰之“哦”了一聲。
裴厭往前看了看,他們之前本來就落江愁眠和齋青一大截,如今這麼一耽擱,更是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所幸,這地方就隻有一條直行的大路,倒不用擔心走散。
而此時,江愁眠兩人已經跟着羅盤的指示越走越深,最終在一處地方停下,他擡眼環視了一下周圍。
發現四周零零散散堆了不少屍體,陰冷的空氣夾雜着屍臭,争先恐後鑽入口鼻之中,令人作嘔。
江愁眠不适地皺了皺眉,這裡似乎是個亂葬崗。
齋青一直都在觀察他的表情,見他似乎不是很喜歡,便擡手一揮,頓時一陣香氣便萦繞在江愁眠身邊。
不适的感覺緩解了很多,江愁眠這下有心往周圍走了走。
然後他便發現,這裡與其說是個亂葬崗,倒不如說隻是個僻靜的抛屍地,因為這裡除了胡亂堆砌的屍體,連一塊墓碑都沒有。
手中的羅盤突然飛快地轉動了好幾圈,一會指向南,一會指向北,最後指針指向了江愁眠的正前方。
前方有幾具疊在一起的屍體,在路上的時候裴厭就已經跟江愁眠交換過信息了,女鬼的肉身是一具無頭女屍。
将最上面那個推開,江愁眠如願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一具無頭屍體,粗略看過去,各類特征也都對得上。
他蹲下身,将手放在上面,手中迸發出的靈力将屍體包裹,最後化為一股細流,重新回到了江愁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