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兩個弟子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時,兩人才後知後覺,現在的姿勢似乎有點尴尬。
裴厭連忙放開了宋钰之,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卻還停留在宋钰之臉上的血痕上。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轉瞬即逝,片刻後,他擡手往宋钰之的臉上施了幾分靈力。
很快那道傷痕就消失不見了,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感覺到傷口被溫熱的氣息包裹,宋钰之眨了眨眼,剛才他趁裴厭不注意,悄悄往他衣領内側看了看。
果不其然,一顆黑色的痣正屹立在裴厭鎖骨下方。
面前的裴厭是真的,沒有被人假冒,但為何今日裴厭那麼古怪?
宋钰之正思索着,就聽見對面的裴厭用冷冰冰的語氣問道:“疼嗎”
他擡眼與裴厭對視,目光交彙時,宋钰之唇角溢出一絲狡黠的笑。
隻見下一秒,他擰緊了眉心,眼框泛紅,咬着下唇故做哽咽道:“疼!”
做戲的成分偏多。
裴厭不語,不一會兒,宋钰之就見裴厭一臉認真地說道:“抱歉,下次不會了”
下次會認出你。
語氣真摯,眼睛也一直注視着宋钰之。
這下倒是輪到宋钰之呆住了,少頃宋钰之擡眼,可憐兮兮地說道:“那個百藥大全,你能幫我做了嗎?”
宋钰之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人,鴉睫輕顫。
裴厭從那雙眼睛裡看見了自己,鬼使神差地應了聲好。
原以為裴厭會被分散注意力,從而忽略自己跟蹤他這個事實,不料下一秒,就聽裴厭開口詢問:“那說說,為什麼跟蹤我”
宋钰之慌亂了一刻,倏爾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反問道:“那你為什麼鬼鬼祟祟的?”
他又往裴厭面前湊了湊,瞪着他。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裴厭才開口解釋道:“我最近遇到了瓶頸期,似乎有些走火入魔了,想來這裡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宋钰之知道裴厭卡金丹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理由并不牽強。
不過……為什麼非得大半夜?
就像是知道宋钰之心中所想似的,裴厭接着說道:“丢人”
宋钰之一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裴厭的意思,待到反應過來後,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嘴都合不攏,眉眼都在輕顫。
裴厭扭頭看向一旁,眼不見為淨。
他是齋青的親傳弟子,且修為在同齡人中算是比較拔尖的,按理來說,哪怕他在金丹期卡一輩子,也是沒人敢笑話他的。
裴厭不知道宋钰之信了幾分。
兩人一同離開了九嶂山,回到了天虞山,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裴厭和宋钰之收拾了行囊便一同下了山。
從天虞山到山腳這段路程是可以禦劍飛行的,不過不遠處便是連成一片的竹林,禦劍便不怎麼合适了。
且兩人都不識路,雖然裴厭上輩子有去過千河鎮,但無奈記憶太過久遠,早就記不得具體的方位了。
所以接下來的路程兩人都是步行。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終于穿過了竹林,才在不遠處看見有一家客棧。
走了這麼久了,兩人都有點口幹舌燥,剛好在此處休息一下,随便也可以問問接下來該往哪裡走。
進了客棧,宋钰之忙招呼店小二“小二,來壺茶”
見來了生意,粗麻衣的店小趕忙跑過來招呼,谄媚地朝裴厭和宋钰之笑了笑,說道:“好勒!客官還需要些别的嗎?”
“有什麼推薦的嗎?”
“那就可多了,我看二位不像本地人,要不然試試本店的招牌,金齑玉鲙和東安子□□”
店小二拍着胸脯,一臉自信地保證道:“我敢說,您二位嘗了這兩道菜,保準吃了還想吃”
宋钰之被店小二誇張的姿勢逗樂了,他将往桌上放了一貫錢:“那就來這兩個”
見了銀錢,店小二眼睛都在發亮,急忙收了,心想這可是個有錢的主,出手如此闊綽。
裴厭抿了口茶水,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個裝修十分陳舊的小客棧,桌椅也是比較粗糙的木桌。
但生意卻是很好,除了他們兩個外,此時客棧還坐了三桌客人。
掌櫃在櫃台忙碌地打着算盤,那清脆的晌聲在空中回蕩。
裴厭身旁那一桌坐了四個人,兩男兩女,看樣子似乎也是在等吃食,其中的一名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轉過頭來瞪了他們一眼。
收回視線,裴厭沒注意到,那個男子瞪了一眼裴厭後,看向了他對面的宋钰之,下一刻露出了驚豔的神色。
好一會,店小二才終于将那兩道菜都上齊了。
金齑玉鲙是用新鮮的鲈魚,洗淨去頭尾切片後,搭配八種配料所制成的金齑,魚肉潔白如玉,齑料色澤金黃。
宋钰之嘗了一口,入口時,魚肉鮮美異常,細膩嫩滑,令人回味無窮。
果然好吃!
他夾了一筷子,放到裴厭面前,同他分享道:“你嘗嘗,可好吃了,那店小二沒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