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鴕鳥似的把自己埋在被褥裡半日,百無聊賴,便把鐵之承留下的信展開看了。信寫的工工整整,是交代我睡着的時候鐵之承的去向,另附一行小字說之後有童磨拜托他去做的事情所以委托緣一零式來照顧我,除此之外就再不能獲得其他情報。
“說是去參加族裡的會議以應對後山之鬼。”我随手把信紙丢到床邊的小方桌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猜不久鬼殺隊就會派遣劍士過來,我們這派不上用場的斥候恐怕會面臨失業危機。”
系統不置可否,在我腦殼裡咂咂嘴,下一句轉移話題。
“在那之前你不覺得自己有更緊迫的事情要去做嗎?”
“不覺得。”
我一口回絕。
系統總是這樣、故弄玄虛,有話不說明白的壞習慣我忍很久了。而且我也确實不覺得除了快些把傷養好之外還有什麼值得去做。
我盤算着季節,入了深冬糧食儲備就更困難了,若不在災害全面爆發之前做好準備,别說明治維新,連明年要怎麼活都成問題——雖然這幾日過的混亂,我可還沒忘記這次一睜開眼要面對的是多麼嚴峻的環境呢!
系統幽幽歎了口氣,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翻了個白眼假裝沒聽到,果然那家夥憋不住先發作起來。
“逃避就能解決問題嗎!”大叔音氣沖沖的,我下意識堵住耳朵,意料中毫無用處,“還是你打算把童磨丢在這裡自己逃走?”
“我什麼時候說要丢下他!”
這下連我也被怒火點燃了。
留在唇舌的觸感還很清晰,直絞着思維如一片亂麻。上弦二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我仿佛嗅到那人身上的血的臭味。
——和胡蝶忍被他擁抱在懷中的慘狀。
胃底湧上來的酸楚直沖喉嚨,我捂住嘴,從指縫漏出酸液滴在床褥上氤成一片。
系統大概也沒想到我的生理反應如此劇烈,一時噤聲,隻剩我幹嘔的聲音在房間裡回蕩。
過了好一會兒,系統才打破沉默。
“抱歉。”他說,“是我太激進了。”
“不是你的問題。”我把弄髒的被褥團成團堆到一邊,“我雖讨厭上弦二,對還沒有成人的他一直都是當做另一個人看待,可最近就像是‘恨’的情感被單獨分離出來一般,隻要想到童——”
欸?
我和系統幾乎同時倒抽冷氣,他應是與我想到了同一個問題。就像是亂成團的線索突然有了頭緒,隻差一個關鍵詞就能解開答案。
“你說的分離,究竟是什麼意思?”
最終系統一語中的。我愣了片刻,恍然大悟。
問題就出在“分離”之上!
23
還記得上輩子某次同學聚會,多年前的好友是這麼評價我的。
“你這個人太沒出息。”他借着酒勁,怕是用掉了半生的勇氣,“沒有特長,極其平庸。放在人群裡一秒鐘就淹沒,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
友人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所有技能點都在國民平均值的人。
空有做英雄的夢想,體力和智慧卻都跟不上。一生唯一一次爆發在那個閱覽過鳄魚老師更新後的清晨,大腦血管卻因支撐不住過度情感而崩潰,導緻前世的死亡結局。
由于這也是我能穿越至這個世界的契機,是福是禍暫且按下不提。
這些隻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
“我這麼平庸的普通人,哪來這麼強烈的恨意呢?”
仔細想想不止是恨意,被山鬼提着領子滞留半空時的“絕望”和“赴死之意”,再之前在山間小屋遭遇山鬼的“恐懼”與“憤怒”以及童磨莫名其妙的吻和“占有欲”,看似毫無關聯,其實都是某種情感被分離出後無限放大的産物。
恐怕我們一開始就中了山鬼的血鬼術,直到如今都沒被解開。
“所以你摸緣一零式胸口的‘澀欲’也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