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蘑菇切片覆上大白鲨脂肪熬制的熱油,撒上摘來的調料,空氣中很快浮起濃濃的鹹蒜香。
撒幾粒海鹽,吸了油的蘑菇切片外皮被煎至微黃焦脆,放在石盤上打眼一看,還以為是吐司。
林佳堯被這香氣勾得食指大動,正在制作椰子蔬果沙拉的動作一頓,回過頭來,眼巴巴地問:“我能嘗一塊嗎?”
“呃……最好還是不要吧。”魚小舟用袖子抹掉眼角的淚,而後又擦去快滲到唇縫裡的鼻涕,把一點餘下的洋蔥沫扔給林佳堯,後者随即了然。
【悲痛欲絕洋蔥】
【說明:在極度悲傷的土壤下培育出來的神奇作物,品嘗後會讓人不自由自主的想起人生中最傷心的事情,并且淚流滿面。
就算是與之接觸過的肌膚、或聞到氣味的鼻子也會跟着“嚎啕大哭”不止。】
【等級:D】
“這座島上,果然沒什麼人能吃的好東西啊。”
将近十二小時沒進食的肚子此刻餓得咕咕叫,面多琳琅滿目的衆多食材,頗有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隻聞着氣味望梅止渴。
顔妄與山姆一坐一躺,柴火發出的火光在兩人眼底幽幽跳躍。
烹饪鲨魚的工藝比她想象中的簡單。按照山姆的指揮将香料和檸檬塞進魚肚子裡縫制,架上火坑,顔妄還難以置信地問了句:“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簡單的調劑一下味道足以激發食材本身的鮮味。你吃過鲨魚肉麼?”山姆支着腦袋問。
“沒吃過。”顔妄搖頭,疑惑道:“可鲨魚通過皮膚排尿,肉應該充滿了氨味,不放重料能壓得下這股味道嗎?”
“放心吧,魚皮已經處理掉了不會有那麼大的氣味,肉也用海鹽搓過好幾遍。鲨魚主要還是吃肝髒。”
山姆躺下身,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皮半阖,補充道:“反正不是你跟我吃。管它什麼氣味。”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這說到底還是個烹饪比賽吧?廚子不試吃确認下味道鹹淡這樣好嗎?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到時候,遠點另一隊做飯的廚子以身示範,試了一口岩闆上的菜,立刻上吐下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徹底打消了顔妄主動嘗味道的念頭。
看樣子,這些強悍的食物可不是為人類準備的。
顔妄收回眸光,很快把事情想通了。打定主意,甯可餓着肚子也不願多嘗一下群島上的任何東西。
一旁石鍋的水撲通撲通冒泡,鮮氣香透過鍋蓋源源不斷地往外擴散着,撩撥着衆人的神經,裡邊是顔妄正在煮的魚翅湯。
她對烹饪一竅不通,勝在很有想象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海參、龍蝦、生蚝,各式各樣的食材投放進去,隻加少許的鹽,效果竟出奇得好。光是聞着這氣味,口腔就開始瘋狂分泌唾液了。
必須得忍住。
看其他人不需要幫忙,顔妄獨自走遠了一些,站在凸起的礁石上吹了會兒海風,那股想要将食物大快朵頤的沖動才漸漸消退。
漆黑的蒼穹下,熒熒星火此起彼伏,每個簡陋竈台後邊都有張大汗淋漓的臉,忙碌的身影們在跳躍的火光中穿梭。
笑聲、罵聲、吆喝聲,砧闆切菜聲,熱油濺鍋聲……
柴氣、腥氣、果香氣,各式各樣的菜肴氣味混在一起,招搖過市,氣味組成一道無形的網遮蓋在上空,讓她反而沒那麼餓了。大概是聞飽了。
比賽依舊緊張而雜亂地進行着。
太多自顧不暇的人,就在這要緊關頭,還有人打架。
凄厲無比的哀嚎聲被更嘈雜的聲浪蓋過,但顔妄還是注意到了那一隊,正是先前山姆不樂意多待的B299。
長着一頭張揚紅卷發的男子将另一個男人踩在腳下,雙手扯住對方領子,勒得人快喘不過氣來。
紅發男人狂跳如雷:“你說你會做飯,你他媽做的這是什麼!仰望星空的兄弟版,俯瞰海底?”
“咳、咳咳……冷靜。這道菜味道其實不賴,你可以嘗一下。還記得比賽上的要求嗎?我們需要主食,相信我!這個土豆派沒有任何問題。”被勒着脖子的男人臉色漲成青紫,氣若遊絲地辯解,兩手無力扒拉着領子上的手。
“土豆派是沒有問題。我不理解的是——你他媽把黑尾蝦插進土豆派,還用菘藍把土豆泥染成了藍色。”
紅發男人咆哮完,猛然松手,地上的男人剛喘上一大口氣,腦袋就挨了一記狠踢,直踢得人頭暈目眩。
男人抱住腦袋,後背弓起如一隻蝦子,抖如篩糠,沒了大喊大叫的氣力,隻是時有時無的低聲呻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