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很快過來了,一起過來的還有護衛皇宮的禁衛副統領。
李暮歌不認識他。
禁衛一共有兩位大統領,每位大統領手下有四位副統領,一共八位副統領,李暮歌哪兒能一一認識去。
但良嫔訓斥那人的時候,提到了那人的姓,李暮歌一下就知道是誰了。
“郭副統領,禁軍到底是怎麼護衛皇宮的!刺客光天化日之下刺殺公主,還能逃了,你們禁軍是幹什麼吃得!”
良嫔少有如此震怒的時候,現在她氣得面色漲紅,若不是腦海中罵人的詞彙太少,估計已經開始問候郭副統領的十八輩祖宗了。
此刻距離李暮歌遇刺,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李暮歌躺在床上,太醫為她診斷後,說她驚疑不定,因此給她開了安神藥。
有人在窗下為她煎藥,不時能聞到藥湯發出來的苦味。
李暮歌覺得那個太醫說得對,她确實需要安神,可要殺她的人還沒死,她怎麼安神?
想到這兒,李暮歌從床上坐起,直直看向已經被良嫔說得滿面羞紅,不知所措的郭副統領。
“六姐夫如果真心想要找到刺客,不如去沒人的宮殿搜一搜,宮門重重守衛,刺客怎敢白日跑出去,估計在皇宮裡哪個角落躲着呢。”
郭副統領臉上唰的一下全紅了,他姓郭,父親是吏部尚書郭澤,他是郭澤的小兒子,單名一個勇字,正是六公主未婚夫。
“多謝十四殿下指點,屬下這就派人去查!還請殿下保重身體,良嫔娘娘,屬下告辭。”
郭勇跟家裡着火了一樣,三言兩語說完,連忙領着人走了。
等郭勇離開,良嫔揮了揮手,叫左右退下,随後看着李暮歌欲言又止。
“母妃現在信兒的話了嗎?”
李暮歌懶得猜想此刻良嫔在想什麼,她現在滿腦子都隻有一個想法。
太可笑了!
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世界,成為李暮歌很可笑,一次次死亡很可笑,被命運随意擺弄,猶如棋子一般身不由己也很可笑。
她大抵生來便有反骨,連續的死亡讓她沒有餘力多想,現在她從死亡循環裡被釋放出來,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便湧上了心頭。
她很不喜歡身陷任人擺布的狀态。
死裡逃生并沒有讓她高興,反倒讓她更生氣,她現在很想做些什麼,發洩心中的怒火。
“十四,是誰跟你說,榮陽要找刺客殺你的?”
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良嫔不信,此刻良嫔隻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提前知曉了榮陽公主的謀劃。
李暮歌當時隻是随口一說,當然沒法将那個人找出來,她轉頭對上良嫔滿是擔憂的眸子,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報仇。”
沒錯,從她一次次死亡重生後,她心裡就一直想着一件事,她要報仇。
榮陽公主隻是第一個。
良嫔面露難色,她輕聲勸道:“母妃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若真是榮陽動手,咱們無憑無據,怎麼報仇?你告訴母妃,到底是誰提前告知于你此事的?咱們找到那個人,或許對方手裡會有證據。”
良嫔說得話聽起來很真誠,李暮歌卻隻想冷笑。
“無憑無據就不能報仇了嗎?她殺我,難道是因為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讓她拿到了證據?”
李暮歌明白,良嫔不想對付榮陽公主,隻因榮陽公主乃是貴妃之女,她的外祖是鎮國大将軍,手握西北軍權。
貴妃本人深得皇帝恩寵,不光有榮陽這個女兒,還有五皇子魏王李時天,姐弟倆無論是在朝堂,還是私底下,關系都很好,相互扶持,良嫔根本沒法與他們硬碰硬。
良嫔出身書香門第,家中多為大儒,讀書人清貴,權勢自然比不得戍守邊關的大将軍。
良嫔被李暮歌的話噎得一時說不出什麼,她對上李暮歌那雙滿是嘲諷的眼神,隻覺面上一陣發燙。
李暮歌想看穿良嫔到底在想什麼,她想知道,原身在良嫔心裡究竟算什麼。
一個存在感不高的女兒,一個愚蠢懦弱可以随意抛棄的棄子嗎?
在她無數個死亡後的世界裡,良嫔可有動過為她報仇的心思?
李暮歌想起了原文,她恍然大悟,良嫔或許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的死活。
因為在原文裡,榮陽會被揪出來,是因為她站隊太子。當時太子被大公主彈劾,無法洗清自身嫌疑,隻好将榮陽推出去當擋箭牌。
誰知太子一下子選到了真正的兇手,陰差陽錯為李暮歌報了仇。
小說裡李暮歌已經死了兩天了,良嫔除了哭以外,什麼都沒幹。
甚至榮陽也沒有遭到太嚴重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