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夏油傑帶回了我們曾經的家，帶上了鎖，降下了除了我隻出不進的帳。因為哥哥會難過，我出去安撫了那一對雙胞胎給送到高專，說村裡的人是突然來的咒靈碎掉的，那個時候夏油傑和我一起去做緊急任務了，畢竟，這個世界裡意外死亡那麼多，兩個特級術士疊在一起，誰想要賭是我們兩個一起叛逃了呢。而且又不是活不回來，讓人把玩偶随便用膠水還是針線糊到一起就可以了，除了留下一輩子就像是每天被人揍一頓痛的要死的後遺症以外。唯一難辦的是五條學長那裡不太好糊弄，六眼面前裝傻也不太現實，我很乖巧地對五條學長說，“家事，五條學長别來礙事哦。”

我回到了家，換下衣服，關上門窗，對上醒來的哥哥的眼睛。

“哥哥，傑，你會因為我讓你留下來恨我嗎？”我捂住他的嘴，“算了，你不要說。”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兇手和被害人在此刻很荒謬地扭轉了地位，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呢，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呢，明明做到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明明現在真的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但是我知道需要用這麼多辦法才能留下夏油傑的時候，我看到他醒來驚訝的眼神的時候，我還是很沒有出息地開始掉眼淚。他不會自願留下來的，他不會自己選擇我的，是我鎖住他，他把自己撕裂，最崩潰最脆弱的時候，也不會向我求助，也不會和我多說一句話，他就是這樣的人，我毫無辦法。

“你有你想要保護的人，之前是非術士的普通人，現在是咒術師們，你自己呢？我呢？你很強，你能照顧自己，我也很強，不用你多分心看我，我都知道，我都理解，但是我不接受，我絕對不接受。”我死死壓住他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我攥着他的手背上。

“夏油傑，傑，我要你隻看着我，我要你隻陪着我，我要你愛我，但是你肯定不願意吧，你想要創造新世界，我隻是其中的一個，是不是？你知道你想要實現的理想你很可能會死，是不是？我的感受根本不重要，我的想法根本不重要，我隻要像之前一樣接受就好了，是不是？”

“但是我不想，我不接受，所以現在你的感受對我來說也不重要，你的想法你的理想我通通不在意，你也隻需要接受就好了，你現在隻有我了，我陪着你，這裡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家，你不許走，你隻能留下來了，傑。”

“你恨我嗎？哥哥，你也可以殺死我，鎖的鑰匙就在我身上，我的術式一解除你就可以拿到，你現在殺掉我，你就可以出去，去找那對雙胞胎，去找五條悟，去找那對夫妻，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你要是不愛我，那就恨我吧，親手殺死我吧，不用咒力殺掉我，我變成咒靈，然後吃掉我吧。傑。我不想和你分開了。”我抱着他的手放到我的脖子上。

我知道夏油傑有拋下一切的決意，我以為我有踐踏他的心的決意，臨了了我才發現我的愛，我的感情，真是見不得光的爛泥潭，那來吧，放上天平，二選一。但是選哪個我都賺。

夏油傑覺得安娜的眼淚好燙，手和臉很涼，她這段時間過得不好，他讓她很難過，他知道。他不知道發了瘋的不隻有他一個，夏油安娜和他都藏的太好，或者說兩個心懷鬼胎的人，看對方的眼睛都不敢。安娜比他矮很多，人也小小的一個，他一隻手能蓋住她整張臉，當然也能很輕松地掐住她的脖子。房間裡很昏暗，安娜的脈搏在他掌心下安靜地鼓動，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安娜因為哭泣止不住的顫抖，脖頸上他留下來的青紫和肩膀上的咬痕，他很不合時宜地想，像被打濕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