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這座城市終究是排外的。
陸嘉衍輕聲笑,像是知道了她的不愉快,貼心拉開車門,“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許知秋猶豫了一會兒,又想到這麼晚了,沈郁或許早就吃過飯了,于是她點點頭答應了。
她像剛來時那樣,好奇地把頭伸出窗外,任由冷風刮打,妄想把璀璨的夜色牢牢刻在眼中。
“小心着涼。”陸嘉衍分出精力看她。
許知秋說:“我喜歡這樣。”活在風裡,她又找到當初一條路走到黑的沖勁。
他帶着她穿過喧嚣的夜,闖入開闊的野。視線闊然,頭頂無一遮擋,星星格外耀眼。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這兒是一片露營地,深藍的天,暗沉的大地,腳下休眠的荒草晚上是不是會悄悄冒出芽來?她這麼想着,莫名感到心境平和。
“團建的時候來過這兒,不過現在看來,晚上也别有一番趣味。”陸嘉衍側頭看她明亮的眼睛,睫毛卷翹,映着祥和的月光,嘴邊是淺淺的笑意。
她的圍巾被風吹散,松松挂在瘦弱肩上,陸嘉衍低頭拾起,掌心裡殘存着暖意,他溫柔地替她系上,視線相交,這一刻,許知秋才發現,他的眼中裝着小小的自己。
她慌張躲閃,将視線投向遠方無盡的黑暗,“不早了。”
不遠處的帳篷前點着微光,男人茫然地看着前方的一對璧人,這不是許知秋嗎?那麼,男的是誰?貌似不是那天那位。
卓以摸出手機,将兩人的瞬間定格。
故意翻轉在桌上的手機震動,沈郁緊抿着唇,努力壓制心中的期待,可是期待總是落空,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
“你猜我看到誰了。”
在看到照片的那刻,他的唇色變得蒼白,手中的筆攥入骨肉,自嘲地笑。照片中,男女對視,親密無間。
許知秋又騙他,她明明說的是陪張瑾吃飯,卻和男人浪漫,明明說好會早點回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拳頭砸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那他算什麼,腹中的絞痛告訴他,他不過是中了女人的柔情圈套。真蠢。
......
回到家,許知秋還沒來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緒,手機裡就被塞進幾條短消息。
最近都不用去監工了。
她思索了很久,沈郁應該很生氣。于是,她不知怎麼的提上小蛋糕又站在男人門前。
裡面應該沒人,如果有人那就是沈郁故意賭氣不給她開門,她想了想,指尖按動屏上的數字。
“滴滴”兩聲,“密碼錯誤。”機械的電子音冷血無情。
連密碼都改了,許知秋啞了聲,猶豫要不要繼續等待,最終隻是輕輕的把蛋糕放下。
燈紅酒綠的世界裡,男人的表情更加難看,他捏着手機的力度之大,幾乎要把堅固的屏幕碾碎,手機畫面顯示,女人從提着蛋糕出現到最後離開,總時長不超過五分鐘。
她就如此狠心,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解釋,還是笃定了,隻要她出現,那自己就會原諒。
音浪飙到最高,尖叫聲此起彼伏。隻有他陰沉着臉毫無反應,隔壁卡座的女生對着男人冷峻的側臉出神,搖着酒杯想上前,卻被同伴一把攔下,這個時候過去搭讪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卓以眼睜睜看着妹子離開,恨不得把身旁的男人趕到大西洋去。
天老爺,一晚上了。他抽風似的把自己喊來,坐在這一句話也不說,以一己之力讓酒吧裡的溫度冷了下來,他真想撬開沈郁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
他正在腦海裡編排一場揍扁沈郁的大戲,身旁英俊的男人卻突然站起身,帶着他瑟骨的寒冷,一聲不響的往出口走去。
卓以打了個寒顫,走吧,走吧,生活如此美好,他卻如此暴躁。
等他到家時,留在門口迎接自己的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小蛋糕。沈郁冷漠地打開門,看起來沒有收留小蛋糕的打算,一刻鐘後,還是在這個熟悉的門口,男人換上了一身家居服,冷着臉提起蛋糕,他改變了主意。
留小蛋糕獨自過夜,不是一個禮貌的選擇。
許知秋才不知道他彎彎繞繞一個人演了那麼多戲,在自己看來,道歉的話得當面說,要不然就顯得虛僞,所以,她隻是在等男人冷靜下來再和他道歉罷了。
既然沈郁那兒最近不需要她,那許知秋就得把兼職撿起來,時間就是金錢。這麼想着,她摟着床上的枕頭陷入了夢鄉。
隻是次日一早,她頂着淩亂的雞窩頭,不可相信地看着門前突然出現的人。這一定是自己的打開方式不對,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男孩的身影依舊沒有消失。
在她小小出租房前,男孩屈起長腿,懷裡緊緊抱着背包,睡得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