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都夏被郁遠青抱回床上。
一挨到床,她就裹着被子骨碌碌轉了一圈,像卷餅一樣把自己卷起來,然後警戒地看向郁遠青。
郁遠青随手拿了塊毛巾擦頭,邊擦邊坐到床上,看着都夏笑。
你還笑的出來!
都夏在心裡罵了他一百句。
“郁崤,我說你這個人不懂得節制的嗎!跟你在一起真的會累死。”都夏狠狠吐槽他。
郁遠青平躺下來,靜靜地看着天花闆。
過了幾秒鐘,都夏又滾回來,把被子的一角搭在郁遠青身上:“蓋着吧,我可不想虐待病患。”
郁遠青把被子折好,轉過身去面對着都夏:“我又不是感冒發燒。”他一把拉過都夏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我是這裡生病了。”
坦白講,話出口的時候他很緊張。
一個在服用精神藥物,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有資格被愛嗎?
都夏半眯着眼睛:“和感冒發燒有什麼區别?一樣不能着涼好嗎。”
迷迷糊糊的,都夏睡了過去。半夜因為過于口渴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已經躺進了郁遠青的懷裡。
“好渴……”都夏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就被身邊的人一把按住。
緊接着一瓶水就被遞到她手上。
喝飽了水,都夏又一頭栽回被窩裡。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有人在摸她的耳垂,有點癢,都夏縮了縮脖子。
“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黑暗之中,郁遠青沉聲發問。
???
都夏被氣得都要醒神了,這人是木頭嗎?合着前面說的都白說了?
“你說呢,前面我說話的時候你聾了?”都夏掐了一下郁遠青的胸膛以示懲罰,還挺Q彈的,本來氣郁遠青吵她睡覺,月光下郁遠青俊秀的側臉和手裡非常有質感的肌肉,都讓都夏氣不起來。
哎!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年兩人談的時候,不忍心生氣的人總是郁遠青,現在好了,輪到她了。你說你這人,沒事好端端變那麼帥幹嘛!像以前那樣一般般帥不就夠了!
“沒聾,我聽到了。”郁遠青回答道。
“那不就是了。”
“可是是你說其他還沒想好的。”郁遠青挪動了一下身子,又靠都夏近了幾分,“是你說想跟我打分手.泡的。”
他的聲音黏糊糊的,聽起來還有些委屈。他的頭靠着都夏,毛茸茸的發頂擦過都夏的臉龐,都夏想,他可能真把自己當成渣女了。
“是啊。”都夏回答道。她感覺郁遠青好像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哼哼了一聲,抱她抱得更緊了些。
“我現在也沒想好。”都夏的話讓郁遠青更加心慌,他擡起頭來看着都夏,像隻可憐兮兮的大狗狗,她不會打算現在來審判他吧。
郁遠青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等待都夏接下來的話。
都夏能感覺到郁遠青加快了的心跳,她笑了一下:“但我不打算想好了。”
光想是想不出正确答案的。就像高中做立體幾何,她永遠也看不出的那條輔助線。郁遠青曾經拿着鉛筆在她的試卷上塗畫:“光看能看的出來嗎?你就多畫、多嘗試,邊上畫一條,中間垂直畫一條,挨着角畫一條。”
都夏是個觸類旁通的好學生,她想不出來和現在已經成為大明星的郁遠青還合不合适。不過不管合不合适,她都打算試一試。
畢竟在高考試卷上,她都敢于反複修改那條輔助線。
人生的路,走着走着自然會清晰。該吃的苦、該受的折磨反正誰也躲不了。多想無益。不如多睡覺。
都夏感覺到郁遠青緊繃起來的身體,她又在郁遠青的唇角印上一吻:“我不想浪費更多腦細胞去權衡利弊了,郁崤,現在你是我男朋友了。”
真真切切地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郁遠青還是忍不住想哭。
“你哭了?”都夏聽到他吸鼻子的聲音,震驚得問。
“沒有。”郁遠青回答道。
一聽就是哭了。
“不準哭了,快睡覺!”都夏一把把郁遠青拉回枕頭上,摸黑拍了拍他的背。
黑暗中啜泣的聲音逐漸減小,最後回歸到平靜。
真好啊,現在輪到她說這句台詞了。都夏在心裡小小地揚眉吐氣了一番。
以前總喜歡哭鼻子的人是她,高中模考沒考好,她會哭;體測摔了一跤,膝蓋上蹭破好大一塊皮,她會哭;大學找實習的時候,四處面試都不過,她也會哭。
那個時候,郁遠青總是摟着她,替她擦掉眼淚:“不準哭啦,再哭眼睛就要腫了。”
“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都夏抽抽噎噎地說道。
“是啊。”郁遠青邊說邊拿一個冰棍在她眼睛上冰。
“你還贊同?”都夏被冰棍蒙住眼睛也不影響她的戰鬥力,她的手亂打一通,郁遠青因為要扶着冰棍也沒法還手。
“我不好看了,你是不是就不想要我,就要和我分手了!”都夏抓着他的衣領質問道。
“嗯……”郁遠青的尾音上揚,都夏揚起拳頭威脅他。
“你不會不好看的。從高中到現在,再到很久很久以後,你都是最最漂亮的嘟嘟。”
聽到郁遠青的回答,都夏的嘴角上揚:“真的嗎?”
“當然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更漂亮的茜茜、芸芸。”
“你有病啊!”都夏一拳就往郁遠青身上砸,“還想見茜茜、芸芸,做夢去吧!”
最後兩人就會打成一團。
都夏是個有點後知後覺的人,直到今天,她才發現,那好像是郁遠青讓她轉移注意力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