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問把周聿為給問住了,來雲大不到一個月,他還沒完全把學校轉完過,隻清楚幾個常去的地方。
看着女生有些焦急的神色和期待的眼神,他說了句“稍等”,走到一旁撥去一個電話,過了兩分鐘後走過來,“走吧,我帶你去。”
貝檸趕緊擺手,哪裡好意思麻煩他,“不用的,您告訴我在哪指個方向,我自己去就行。”
“這麼大的雨,你打算走路?”周聿為看眼雨勢,從兜裡摸出車鑰匙,加重語氣,“開車幾分鐘的事。”
大雨傾斜,像一片朦胧的雨幕,将遠處的樓宇都變得模糊,喧嚣也一并吞噬,如果走路,蛋糕能不能完好送去都是問題。
貝檸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有車能幫忙把蛋糕送去,可以給她省不少事,再加上對方也是一片好心,她再拒絕,多少也有些不識好歹。
再開口,貝檸已經轉換稱呼,“那謝謝你了周老師,我叫貝檸,貝殼的貝,檸檬的檸。”
周聿為默念一遍她名字,過幾秒才開口,“所以店名才叫喜檸?”
貝檸的臉紅了紅,總感覺莫名有些羞恥,“有這方面的因素。”
周聿為點頭:“挺好。”
貝檸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是說她的名字好,還是說店鋪的名字好。
不管怎麼樣,應該是褒義,貝檸回以一個友善的微笑。
周聿為沒帶傘,彎下腰從貝檸腳邊拾起她的那把,撐開後将雨傘立在兩人中間,“走吧。”
貝檸走在他左側,小心翼翼地将蛋糕護在懷裡,生怕會磕着碰着。
她的雨傘是遮陽傘,展開後并不大,一個人還有空餘,兩個人用就有些擁擠,再加上周聿為身材高大,又要和貝檸保持一定的社交距離,雨傘基本都在往她那邊傾斜。
急促的雨滴打濕他半邊肩膀,好在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襯衫,洇在上面也不明顯,就是黏濕地粘在肩膀上,感覺不太舒服。
貝檸不是沒有注意到,但雨傘就這麼大,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罩住兩人,即便她開口,想必周聿為也不會把傘撐向自己。
要麼就是她和周聿為的距離再近點,減少空隙,可那樣勢必少不了肢體接觸,也不太合适。
周聿為現在的做法是最妥當也是最有紳士風度的。
她在心裡給周聿為貼上一個大大的好人标簽。
周聿為的車離學院不遠,步行兩分鐘不到的距離,他打開副駕駛座車門,将雨傘舉高,等貝檸進去後繞到另一側。
關車門前,貝檸往來時的方向看了眼,發現剛剛躲雨的學院門口旁邊的牌匾用行書寫着人工智能學院六個大字。
所以是理工科的老師?
貝檸心裡暗暗咋舌,文科和理科都有各自的魅力,但作為一個遠離物化生久遠的文科生,她一直都覺得能把理科學好的人,邏輯思維和實踐能力都很強。
她就是因為數學不好才學的文科,函數數列和解析幾何簡直就是她上學時代的噩夢。
如果高考時不是數學過于拖後腿隻考了六十幾分,她說不定能擦邊進一所雙一流。
貝檸規規矩矩坐好,系好安全帶後把蛋糕放在大腿上,背也挺直,闆正得像一個訓練坐姿的小學生。
周聿為不動聲色移開目光,從扶手箱裡拿出一包新的抽紙拆封,然後遞過去,“擦擦。”
貝檸也是這時候才有功夫從内後視鏡裡看自己。
她特意剪的法式劉海一绺一绺地貼在太陽穴兩側,面色蒼白,嘴巴也沒什麼血色,眼裡一絲神采都無,整個人看起來像被掏空了一樣。
所以她剛才就是頂着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和周聿為說話的?!
貝檸真想找面牆趕緊撞過去暈死算了。
生活從來不會給她羅曼蒂克,隻會讓她啼笑皆非。
貝檸默默整理好發型,将碎發别在耳後,露出幹淨瓷白的側臉,很秀氣耐看,隻是眉微微蹙着,看起來性質不高。
她将紙巾遞還回去,聲音也恹恹的,“你肩膀也濕了,擦一擦吧。”
周聿為不太了解她忽如其來的低落情緒來自于何處,說了句“不礙事”,将車子從車位駛離,開往同事剛才在電話裡和他說的位置。
正如他所說,開車不過幾分鐘的事,轉過幾個彎後就到了男生宿舍。
這一片是前幾年擴招後重新翻建的,紅磚牆面古樸大氣,彰顯着雲大作為百年名校的底蘊。
周聿為把車停在樓下,熄了火,将車門解鎖,對貝檸說:“去吧,我在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