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過來爸爸給你試一下新衣服！”

年三十的晚上，陸亦川盤腿一屁股坐在更衣室的超大衣櫃前，一邊手肘撐在膝蓋上，掌心托腮，巡視面前裡面被挂滿各式各樣的小衣服，都是他給小陸朝新買的。

至于為什麼會那麼多，還是因為他在去金海灣旗下商場與雲林藹彙合吃飯時，偶然看到一家童裝店，恰好江闊那天不在，沒人管他，他一個沒忍住就給自己的小孩還有江闊買了幾大袋衣服跟配飾。

最後還是雲林藹臭着一張臉，跟櫃員一起給他拎到停車場去的。

客廳傳來細小的腳步聲，哒哒地跑到更衣室門口，陸亦川從鏡子裡與穿着毛絨睡衣的小陸朝對視，一臉和藹地微笑：“咱們來一起選選過年幾天穿的衣服吧？”

陸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每一個動作都要惹得陸亦川心軟下來，拉着寶貝兒子的手到自己面前來，順便将更衣室的暖氣開高了一點。

“寶寶你怎麼跟一塊小蛋糕一樣，這麼可愛啊。”

陸朝換上了第一套衣服，上身深色高領羊絨毛衣套上奶藍色的羽絨服，下身淺色牛仔褲，再配上紅色的小圍巾，陸亦川看了簡直愛不釋手，恨不得用相機拍上幾百張。

可小陸朝沒怎麼領情，就算是親膚的羊絨毛衣，他也覺得紮脖子，小手一直扒拉着領口，鼓起腮幫子，鼻子哼哼的。

“應該不會紮才對。”陸亦川自言自語，一邊趕忙将陸朝身上的小毛衣脫下來，扔在了一邊。

緊接着又換了第二套，為了新年應景，陸亦川買了不少紅色元素的衣服，一套紅色羊絨大衣，配上深棕色格子褲。

被小陸朝套上簡直是人間萌物，陸亦川每日一看的精神食糧。

他不禁伸手捏了捏陸朝的臉頰，“這次是櫻桃味的棒棒糖。”

聽到糖的字眼，乖乖站着的陸朝眼睛亮起了光：“吃糖…”

一雙童真圓溜的眼睛滿心歡喜的看着陸亦川，就在他要立刻答應給他糖吃時，身後一道溫柔的聲音無奈響起：“要先吃飯才能吃糖哦。”

陸亦川沒回頭，卻又很認可地點點頭，“爹地的話還是要聽的。”

陸朝被兩個父親教得很好，也很乖巧，即使很想吃糖也會聽父親的話，乖乖地吃飯。

于是在換了四五套衣服後他終于被解救換上睡衣，又被陸亦川抱到餐廳的兒童椅裡。

緊接着，嘴邊又被喂進一顆很小的糖，江闊站在面前柔聲道：“先吃糖再吃飯也沒關系，記得含在嘴裡慢慢吃，别噎着。”

糖果是柚子味的，陸朝很喜歡這個味道，所以很舍不得讓糖化的很快，隻有含在嘴裡慢慢品味。

即使他知道爸爸們給他買了很多柚子味的糖果。

年三十的飯很豐盛，江闊做的飯陸亦川很愛吃，隻是他還是舍不得愛人在廚房裡忙活，便花了雙倍的錢讓阿姨在家多待一會給江闊打下手，做了一桌子的菜後才讓人回家過年去。

屋外已經響起噼裡啪啦地鞭炮聲，小陸朝好奇地看向窗外，手指着那些閃亮又炸起的火花。

“煙花！”

一家三口圍坐在桌邊，屋子裡的電視播放着晚會節目，窗外是不斷地煙花爆竹響，陸亦川一邊往陸朝嘴裡塞一顆剝好的蝦肉，一邊大口吃飯，還不忘在江闊的碗裡扔一顆鮑魚肉。

江闊似乎習慣對方這樣體貼地照顧人了，他沒出聲，默默夾幾塊沒有刺的魚肉，放進陸亦川的碗裡。

“謝謝老婆。”

那麼多年了，江闊始終不太習慣對方這樣稱呼自己，卻也沒阻止，他端起紅酒杯，與陸亦川的酒杯輕輕碰撞，他微笑道：“新年快樂，陸爸爸。”

“新年快樂，江老師。”

陸亦川叫的是當年追江闊時的稱呼。

陸朝坐在他們倆中間，一邊想看窗外的煙花，一邊試圖征服手中那雙倔強的筷子，埋頭苦吃着碗裡的蝦肉，胸前的口水巾被弄的到處都是污漬。

陸亦川與江闊喝完酒後就看到這麼一幕，突然輕聲笑了起來，陸朝聽到聲響好奇地擡起了頭，歪着小腦袋，兩隻眼睛來回地看着二人。

“笑你可愛呢，乖乖。”江闊給小孩換了個新的口水巾，端起兒童碗，親自喂了起來。

沒有了筷子的惡劣壓迫，陸朝很容易吃到了蝦肉，腮幫子吃得鼓鼓的，看也不看那可惡的筷子一眼。

陸亦川收拾完，就注意到江闊正抱着陸朝看窗外的煙花。

他不動聲色地用通訊器發了幾條信息，接着返回客廳一趟，才走到陽台，來到江闊的身邊。

窗外江景原在黑夜是很安靜的，但或許是新年伊始，各家各戶都在燃放煙花，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江闊本是想帶着陸朝一起出去放煙花的，隻是孩子還是太小，擔心他會害怕，索性今年也不打算放了，隻帶着陸朝坐在陽台上看着炫彩的煙花形狀。

自己與小陸朝的身上被披了厚厚的毛毯，江闊擡頭就發現陸亦川正逆着身後客廳柔黃的燈光看着他們，江闊笑了笑：“每年固定環節的魔術表演來了？”

陸亦川雙手搭在椅背上，滿臉都是在愛人面前露出的小驕傲：“當然。”

江闊被逗笑，不禁回憶起以往和陸亦川在一起的每個除夕夜。

第一年，他與陸亦川剛剛同居，除夕夜裡陸亦川趁他在洗澡，變戲法一樣在他們卧室裡鋪滿了鮮花。

第二年，他作為戰地醫生，在北區處理傷亡人員，除夕夜一口熱乎的飯都沒吃上，本也在執行任務的陸亦川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拎了兩大袋餐盒，欣喜地說：“江老師，看我變出什麼好東西來了！”

第三年，江闊答應了陸亦川的求婚，除夕夜裡陸亦川在他的醫院樓下一直等到他坐完手術，那時已經過了零點，陸亦川雙手在他眼前晃動，幾秒後突然就變出一個芙蓉石戒指來，穩穩的戴在江闊的手上。

第四年，江闊還是在外地，陸亦川千山萬水趕過來，給他變出一塊自己前陣子舍不得買的手表。

第五年，陸亦川外出任務趕不上過除夕了，江闊執意過去找他，在單人宿舍裡，陸亦川不知道在哪邊荒郊野嶺的找到幾隻花摘下，蹩腳地包了一兩下，送到江闊面前。

第六年，江闊剛剛懷孕，陸亦川舍不得他做任何事，除夕夜裡把家裡收拾了個遍，除了做飯。江闊那陣子吃不下任何東西，陸亦川便趁他睡着，出去跑了好幾趟才買到他愛吃的小蛋糕，江闊一度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第七年，陸朝出生了。除夕夜根本忙不過來，陸亦川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去給愛人和孩子提前買了衣服，即使江闊說用不着買，家裡衣服太多了，陸亦川還是滿身活力，裝作神秘的從兜裡掏出來一袋子吃的，“你最愛吃的栗子，都剝好了。”

……

第八年，是枚陸亦川自己設計的金色印章。

第九年。

第十年。

……

陸亦川都給江闊從那個不大的口袋裡變出過東西來，每一次江闊都會給他一個柔長的親吻。

這一次江闊第一時間将視線轉移到他的口袋裡，對方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樣，掏出兩個口袋内袋，表示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

接着他雙手合掌，俯視江闊那雙柔軟細膩的眼睛，輕聲道：“三……二……一！”

他舉起合起的雙手指向窗外，以一個滑稽的姿勢。

江闊跟随他的指示望向窗外，他眨了一下眼睛。不一會，寂靜遼闊的江面上，煙花缤紛炸開，不同顔色、不同形狀，大小錯落有緻的在整片江面上閃着耀眼的光芒，江闊呆呆地看着劃破夜空的火球，陸亦川安靜地看着他，從他眼中也看到了亮起的煙火。

“哇…”懷裡的陸朝突然發出細小的叫聲，也是一副看呆了的模樣。

江闊回過神來，看向陸亦川，“江上的煙花都是你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