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槐燃動作一頓,目光好似在瞬間凝起了暴風雨。
湛月清敏銳察覺雷霆之怒将落,迅速躲出他的懷抱,在榻上跪了下來,以頭伏地。
談槐燃站了起來,臉色黑了,震聲怒吼——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語氣沒了方才的溫情,周身的氣息也像凝起血色,如戰場歸來的煞神。
湛月清卻沒有畏懼,而是又擡起頭,堂堂正正的和他對視:“陛下,我因你入宮,聖旨說我入宮後,你便放過我的九族——您一言九鼎,不會食言,對嗎。”
他神色正直,衣衫卻在方才的親吻中被揉亂了,二者結合之下,有種詭異的反差,激起了談槐燃心中某種旖旎的幻想。
——不,他不是那個人。
那個人不會如此威脅我。
不許想。
不許再看那張惡心的赝品臉!
談槐燃挪開目光,覺得多看一眼都惡心,“那是自然。”
聖旨是他派人下的,系統驗收合格過後才沒對他作出懲罰。
“我知道陛下很在乎薛夫人,”湛月清将早已醞釀多時的說辭拿出來,“不想讓人擾她清靜,不想讓人暴露她的位置——若非萬不得已,其實屬下也不想擾她清靜。”
談槐燃浸淫宮中多年,早已明白他的話外之音。
“你想要什麼?”談槐燃十分漠然。
剛才用膳時的片刻溫情仿佛是湛月清的錯覺。
還有那上揚了兩個像素點的笑容,也是錯覺。
湛月清深呼吸一口氣,看上去竟有些興奮,“我想要一個太醫院的職位。”
他在現代學的中醫。
他沒有過人的智謀,心中隻有萬種藥方,隻有太醫院能讓他在異世立足。
殿中又安靜了。
談槐燃久久沒有說話。
——若是湛月清擡頭,就能瞧到暴君那複雜的目光。
似感慨、似恨意、又好似又一次确定了什麼東西似的松了一口氣。
湛月清未見到暴君有任何反應,心說完蛋了,那狗系統不會又坑他吧?那把柄是假的?
談槐燃輕笑一聲,又坐了回來,擡起了湛月清的下巴,眼神玩味的盯着他——
“原來如此,朕還以為你是想要在今夜保這清白的身子。”
湛月清一呆。
啊?啊?等等?還是要造人嗎?他瞬間改口,呆呆道:“其實,我也有這意思在的。”
他倒也不是為了前男友守身如玉,是怕暴君有性.病,古代治不好這玩意兒。
談槐燃卻伸出拇指摩挲着湛月清的唇,神色幽暗。
“晚了。一個把柄,隻許一個要求,你以為太醫院好進?”
湛月清皮膚白,嘴唇又薄,方才親吻時咬出的血讓他的唇看上去嫣紅無比。
眼見談槐燃身上的冷硬氣息褪去,湛月清看着那張臉,忍不住得寸進尺,“陛下神通廣大,一個太醫之位罷了,哪有那麼難呀?”
談槐燃:“是不難。可朕為何要對一個别人的‘暗衛’施展神通呢?”
湛月清沒聽出他的暗示,又呆了下,有點犯難了。
短暫時間裡不能向系統兌換第二個把柄,但他又實在不想和暴君上床。
啊啊啊為什麼毒沒用呀!要是有用,暴君現在可不就乖乖聽他的話了嗎?!
湛月清要被蠢系統氣死了。
談槐燃也不急,而是慢條斯理的收回了摩挲湛月清薄唇的手,轉為褪去自己的衣袍,扯下腰帶,往榻上一靠。
他欣賞着湛月清眉目間的掙紮、糾結、猶豫,險些輕笑出聲。
原本他聽到湛月清威脅自己時,懷疑是别人給他下的套,因為他的白月光做不出這種事。
可終歸是上天垂憐。
這一次,不再是系統給他設的菀菀類卿。
談槐燃支着頭,靠在榻邊,嗓音慵懶:“若非還有氣息,朕還以為你跪着睡着了呢——怎麼,你很滿意現在自己任人宰割的‘暗衛’身份?”
湛月清蹙眉。
但他也不想要寵妃之位。
——若沒有方才親吻的那一遭就好了。
沒有那一遭,湛月清還能說服自己不擇手段的爬床,可偏偏……談槐燃的吻讓他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前男友。
雖然是前男友,但他并不讨厭他。
畢竟是他先對男友提出的分手。
愧疚之心乍起,湛月清心裡像堵了什麼東西,不上不下的,很難受。
談槐燃瞧着他難受的樣子,忽地加了個籌碼。
“這樣,今夜,你取悅朕,朕便再答應你一個要求——哪怕你想大赦天下。”
湛月清一呆,擡眸看他。
即使不看古代小說,他也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
更重要的是——暴君這句話後含着的意思。
權衡利弊之下,湛月清咬了咬唇,耳根莫名燙了起來,绯紅着眼看他。
“陛下金口玉言,不會反悔罷?”
少年語氣輕軟,耳尖微紅,被水打濕後又幹了的長發微微炸毛,披散着,像隻漂亮的卷毛貓。
還穿着布滿他氣息的衣服。
談槐燃眼眸更為晦暗,心髒狂跳起來。
艹。
這生理性喜歡的死動靜,對面要不是那和他青梅竹馬長到十八歲的白月光湛月清,他今晚就默寫八百遍男德,把暗衛們全部拖去杖斃。
談槐燃心底怒罵,面上卻還是那神鬼莫測的君王模樣。
他戴了這面具二十五年了,不會取下。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談槐燃道。
——湛月清聞言終于動了,他輕吐一口氣,擡眸看着談槐燃,眼眸濕漉漉的,緩慢挪到談槐燃身邊。
“……那陛下更喜歡哪個姿勢呀?”
談槐燃腦子裡好像有根名為理智的弦忽然崩斷了,神色一僵,竟有些呆愣。
等會,他剛才說什麼不能取下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