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紫元對師傅感激地笑笑:“謝謝師傅,真的沒啥别的,他就是不小心腳崴了,應該沒啥大問題。”
既然這樣,師傅也沒啥可說的了,一路無話。
等紅燈的間隙,師傅的火眼金睛又百無聊賴地瞄了瞄後座一聲不吭的年輕男人。後者在後排坐着像座山一樣沉默,不知道為啥,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再瞅瞅一旁沒事人一樣的小姑娘,師傅突然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小姑娘,後頭這位是你朋友的話,我得勸你們兩句——”
變綠燈了,師傅踩一腳油門,車在空曠的大街上沖了出去。
溫紫元詫異地轉過頭,師傅沒看她,自顧自地說:“你自己跑前頭坐着,你朋友一個人坐在後面,對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影響身體,本來不疼的,結果更疼了。哎,這個情緒啊,它很重要的……,你們肯定是出來約會的對吧,不然一個帥一個美的哪有那功夫大半夜出來大眼瞪小眼。我跟你說,師傅我是過來人,小女生嘛,她就是要溫柔體貼,你們的感情才能迅速升溫……”
溫紫元張了張口,又閉上,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看向窗外。
好在前面已經看到紅十字的标志了。
“師傅,到了到了,停車!”
車還沒停穩,溫紫元火速開了車門逃也似地下了車。
楊岸也是一臉無可奈何。他是不指望溫紫元會主動來幫忙了,自己開了左邊車門慢吞吞下了車。關車門的時候,師傅還沖他暧昧地說了一句:“兄弟,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加油!”
社區醫療衛生中心裡沒什麼人,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大夫在值班。
溫紫元攙着楊岸一步一步挪到急診坐下,她去挂号。等回來,大夫已經問清楚了情況,又開了幾張檢驗單讓她去繳費。
楊岸坐在凳子上。他的右手放在腿上,左手扶額,手肘支在醫生的辦公桌上閉眼休息。聽見她的腳步聲,他擡眼向她看過來。
溫紫元發現在診室明亮的燈光下,楊岸長長的睫毛下是一片青紫,嘴角紅腫,臉上有不少血痕。
“醫生,他的胳臂到底是什麼問題啊,會不會以後都動不了?”她最關心這個。
女大夫很不高興地睨了她一眼,“趕緊去交錢,帶他去那邊抽血!我在心電圖室等你們。”
女大夫說完就不再看她,轉身推着器械操作台急匆匆地走了。
楊岸沖她笑笑。“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他的笑容有些虛弱無力,原本好看的臉上一團青一團紫,頭發也亂得不成樣子。
溫紫元看得心虛,趕緊看向另一邊的白牆。
“沒事,合作嘛。”她不敢說太多,“你等我一下,我先去交錢,回來帶你去抽血。”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接下來就是一整套的标準看病流程。别看這個社區醫療衛生站小,基本的急救應急設備卻非常齊全。
溫紫元交完錢回來,攙着楊岸去抽血,那個抽血的小護士本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聽到有人進來,睜開惺忪的睡眼。一看是個酷酷的帥哥進來,瞬間清醒,彈簧一樣跳起來幫忙。
抽完血又做心電圖,然後去外科診室處理腳踝的扭傷。等所有的檢查和處置完成,拿到結果已經是後半夜三點了。溫紫元不敢耽擱,趕緊去敲女大夫診室的門。
“醫生,所有的報告都在這裡了。”這回她學乖了,什麼都不問,等着醫生發話。楊岸也坐在一旁聽。
女大夫剛剛已經為楊岸做過探診了,她接過那一疊檢查報告,面色凝重。擡了擡眼鏡,把每份報告都細細看過,等的溫紫元覺得過了一個小時那麼久,才慎重地開口。
“看上去有點問題。”
溫紫元心裡咯噔一下。完了,她這個罪人的罪名逃不掉了。
“不過——”女大夫的眼神像手術刀一樣看向溫紫元。
“還好你們有點醫學常識,知道趕緊來醫院檢查。目前從檢驗報告上來看,他受到電擊以後髒器肺腑的功能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心肌酶的值偏高一些,這個需要觀察幾天。血細胞分析的結果看起來還好,白細胞分類結果也都正常。還是年輕人身體好,才扛得住。”
“那他的右手動不了……”
“通常人被電擊以後,身體的肌肉和神經系統、心髒都會受到一定的損傷。目前看,肌肉和心髒的損傷不明顯,但是神經系統損傷嚴重。不過你們也不要太擔心,檢查的結果神經應該沒有壞死,隻是暫時性的功能障礙。也許是電擊的瞬間激發了小夥子的神經自我保護機制,傳導關閉了,所以才沒有感覺。”
兩人互看一眼,發現對方都是一副半懂的狀态。
好像不是想象中最壞的結果,溫紫元搶先問:“那什麼時候可以恢複?”
大夫搖搖頭,“這個不好說,也許明天就好了,也許一個星期。”
“什麼?!”溫紫元失聲問道。
一個星期?!她以為女大夫會說睡一覺就好了。
女大夫在電腦上開單,“我給你們開一點舒緩神經的藥,吃了觀察幾天。如果三天以後還不好,就趕緊去三甲醫院。”
打印機發出滋滋滋工作的聲音,溫紫元的臉色難看的要命。
女大夫把藥單塞在她手裡,“拿着,趕緊去拿藥,帶你男朋友回去休息吧。你們這些年輕人太不珍惜自己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敢玩,這種電擊的東西能用到人身上嗎?萬一真出人命怎麼辦?還好你男朋友身體好,沒事。這要出點什麼事,你怎麼對得起人家?怎麼對得起人家父母?回家趕緊把那些害人的玩意扔了吧!以後絕對不能再用了,太危險了!”
最後,女大夫語重心長地囑咐她:“回去好好照顧你男朋友!為了以防萬一,這幾天先不要洗澡了,不要進行劇烈運動和體育鍛煉,更不要跑步。”
溫紫元聽得臉都垮了,到最後,越聽越不對勁。
“不是的,醫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沒有——”
醫生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