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歸震驚，溫紫元也就在腦子裡思考了三秒鐘，馬上就回了句“好”。

一來是因為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一口東西；二來，紀衡是天之驕子，又是她正值青春歲月時唯一注目之所在。

從沒想過會有任何交集的人，現在居然主動開口邀請她吃早餐，這是天上掉的餡餅？

不過……，基于這些年保護雇主的經驗，她悲觀地想，也許是有毒的餡餅。

她的理智在心裡大聲地提醒她，紀衡一大早來紀石一定有什麼原因。但……

此時窗外的一道細碎的陽光正好打在他的眉眼處，紀衡的那張笑顔明亮清朗，一如當年高中，溫紫元的心忍不住狠狠跳了兩下。

老天，她很懷疑這頓飯還能好好吃嗎？

也許這輩子就這一次機會和紀衡近距離坐在一起吃飯了！

就算後面有刀山火海也值，她勸自己。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

劉秘書不愧是貼身私秘，永遠在需要的時候隐身，又在需要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出現，很短的時間内安排好一切。

當紀衡和溫紫元一前一後剛一下樓，一輛銀灰色的賓利就恰到好處地停在紀石的正門口，停的位置剛剛好，分毫不差。

車剛停穩，劉秘書馬上側身，彎腰，拉開車門候着。這一連串動作之迅速之熟練，溫紫元實在是忍不住想，紀衡之前可能很多次跟人一起吃過早餐吧……

不過她馬上斃掉了這個念頭。

溫紫元你在想什麼！紀衡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就算他跟再多人吃早餐，那也是為了公事！

正在這時，走在她前面一個身位的紀衡無征兆地突然轉身。溫紫元吓了一跳，差一點撞上去。還好她的動作神經早就形成條件反射，在千分之一秒内穩住自己，沒有真的出糗。

紀衡比她高出半個頭，近距離之下，他眉眼舒朗，看得出心情很好。

“怎麼了，紀……總。”她還是沒辦法很自然地叫出紀衡的名字，差點舌頭打結。

紀衡隻淺淺地看她一眼，随即對着她身後說：“炳叔，剛剛溫總說，反正今天沒生意，就關門吧。”

“啊——？”炳叔驚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趕緊點頭答應：“是是是，我馬上關！”說歸說，他的眼角還是瞟向溫紫元的方向。

溫紫元當下大腦差點當機，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麼好，隻能幹笑兩聲，勉強擠出一句：“按紀總說的做。”

媽呀，别人也許不清楚，她心裡卻是門清的。

紀衡隻是表面上看着斯文溫和，其實不然。他從高中時期就是個心思深沉的狠人，不然也不可能不到三十歲就登上紀氏總裁的寶座。

這年頭，短劇裡的霸總會愛上五十歲的保潔。可生活不是短劇，真正的霸總隻會想着如何厮殺。

看這架勢，來者不善啊。

她的皮要繃緊一點，萬一等會兒上車後紀衡問起那幅《夏夜》甚至是珉雨巷的命案，她要想想該怎麼說……

紀衡的車是輛銀灰色的賓利，上車的時候紀衡示意溫紫元先上車。

老天爺，一天之内也太刺激了。先是命案，接着紀衡邀她共進早餐，現在還要坐他的車。

這輩子她都沒想過居然有這麼一天。

紀珂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說她運氣好還是不好……

溫紫元手腳僵硬地挪到最裡面，正襟危坐，一絲不苟地看着前方。

等紀衡随後上車，劉秘書才上了前座，吩咐司機開車。

車内很安靜。剛開了不到五分鐘，溫紫元就如坐針氈。她剛想開口問要去哪裡吃早飯，前排的劉秘書轉頭就遞給紀衡一個平闆，紀衡很自然地接過來，快速翻看，開始處理公事。

好吧，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溫紫元隻能合上嘴，無聊地打量窗外的景色。車速很快，卻很平穩。從七塘路的單行道出來，走了一段輔路之後，司機小汪絲滑地變道，賓利一頭紮進城市快速環線路。溫紫元注意到沿途的路标，看方向是往外環去。。。

吃個早飯去這麼遠？她以為就在市内，頂多找個地方喝早茶而已。

“有個朋友在嘉定新開了一家餐廳，說是不錯，去嘗嘗。”

紀衡開口了，他的眼睛并沒離開手中的平闆，甚至說話的時候連頭也沒擡。溫紫元瞄了一眼，他好像是在看石油期貨走勢預測。

兩秒鐘後，溫紫元才反應過來剛剛紀衡是在跟自己說話。

“哦，好的。”她平常不是這樣遲鈍，也許是太累了的緣故，她在心裡給自己找補。

有點困，她強打起精神。嘉定在滬市郊區，臨近昆山，現在趕過去不堵車的話，起碼還有半個小時……

紀衡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星眸微微擡起，“你睡會兒，到了我會提前叫你。”

他又低下頭看他手中的平闆，看起來隻是通知她而已。

也好，她确實很困了。尤其在車裡坐着，雖然行進間很平穩，但時間久了困意也一波一波地上湧。

其實按照她這些年養成的習慣，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在家以外的地方安心休息的。

可是溫紫元一想到晚上還要跟楊岸一起去酒吧查那個兇手的線索，還是往車門的方向側了側身，偏着頭靠着車窗，閉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