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是開玩笑的。”阿美像是怕紀衡不信,連忙過去挽着溫紫元的胳膊,像好閨蜜一般地問她:“溫小姐,剛剛隻是玩笑,對吧?“
溫紫元實在是佩服阿美這變臉的功夫,不過她既然不再糾纏,倒也是好事。她配合着點點頭。
”紀……紀總,我也是很喜歡畫廊的。”阿美忙不疊地說。
紀衡看看對面的溫紫元,後者低眉斂目,臉上似笑非笑。
他瞄了一眼桌上的合同,“這合同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阿美笑着回答,幹脆利落。
“既然沒問題,這位小姐就可以回去了。”紀衡理所當然地結束話題。
阿美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她這才反應過來,看着溫紫元,閉上了嘴。她的眼神中還有些不甘,但是整個人早已沒了之前跋扈的氣勢。
紀衡的眼神變得犀利,嘴角的笑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收起。
阿美讷讷地開口:“那紀總,溫小姐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漸漸遠去,室内陷入一片安靜。
溫紫元印象中,從來沒有單獨跟紀衡在一起超過一分鐘。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脫口而出:“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有些人你對她越溫和她就越咄咄逼人。你不兇一點,她還以為你好欺負。”紀衡緩緩地開口,看她的眼神變得柔和許多。
“我知道的。”
她點點頭,忽然有點理解阿美剛剛的反應了。
“畫廊的事不用急,你剛回國,先适應一段時間。”
“好。”她又點頭。
“以後别叫我紀總,叫紀衡就好。”他淺淺地笑。
她繼續點頭,後知後覺地想紀衡是在跟她商量嗎?為什麼她感覺有點怪怪的。
“有什麼困難你可以随時找我。”
溫紫元點了一半的頭僵住,不敢看他。這可是紀衡啊,學生時代的風雲人物,新任紀氏總裁,金字塔尖上的人物,與她有雲泥之别。
“不過,想來你不會遇到什麼困難吧。”紀衡似乎想起了過往,輕笑一聲,“當年黑帶五段的小公主,差點吓跑了滬中所有的男生。”
十五歲的溫紫元到了紀家以後,為了方便保護,插班跟紀珂同一個班。剛去第一天就引起了滬中全校轟動,因為她臨時被抓去替補參加一場校際間的高規格跆拳道比賽,結果她黑帶五段的身手驚呆了所有人。
剛到紀家時的她又直又楞。想起那幾年的在紀家度過的時光,溫紫元的臉上也漾起開心的笑容,往事沖淡了她的不自在。
“紀珂遇到你,是她的福氣。”紀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也不是,其實紀珂也幫我很多。”
“是嗎?”紀衡表示很懷疑,自己的妹妹他再清楚不過了。
“是真的,這幾年我雖然不在國内,但是我們常常聯系,跟她在一起很開心。”
紀衡不說話,隻是看她。沉默了幾秒,溫紫元尴尬地直摳手指。才聽見紀衡又問:“畫廊的工作忙嗎?大部分工作你可以找劉秘書,他會幫你安排好。”
溫紫元連忙說還好,不是很忙。
畢竟開了半年都沒啥業績,能忙到哪裡去。不過這句話她可沒敢說出口。
劉秘書是紀衡的助理。紀衡是大忙人,在商界地位舉足輕重。劉秘書雖然隻是他的專屬助理,但對溫紫元來說,那也是大人物了,輕易哪敢打擾。
不過溫紫元倒真有些問題想要問紀衡。
她剛來紀石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打電話問紀珂,大小姐才說畫廊最初的運營和結構都是她大哥一手搭建起來的,紀衡才是那個對一切都最清楚的人。
紀衡一一為她解答,又向她推薦了幾個滬上知名的畫廊,建議她去實地考察學習。
溫紫元猶豫了一下,問了一個一直存在心底的疑惑:“紀衡,紀石畫廊其實是你想做的吧?”
紀珂玩心重,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就算一時興起想開個畫廊,那也過兩天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溫紫元還算了解紀珂。那麼大筆的投資,她玩心再重也知道輕重,也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所以,多半還是紀衡在背後運作,隻是借紀珂的名頭罷了。
紀衡隻是微微一笑,并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溫紫元,你是紀珂最好的朋友。她從小就是個急性子,坐不住。你跟她不同,這間畫廊隻能靠你了。”
這時,紀衡的手機響了,兩人的交談到此為止。紀衡說了幾句就跟她告别,劉秘書早就站在紀石門口等他,兩人一同坐車離開。
溫紫元這才發覺自己握筆的手心裡全是汗。
*
天色已經全黑,城市的霓虹燈五彩缤紛。溫紫元關了畫廊,讓M·棠裡的加奈也打烊回家。她最後檢查了一遍每一層的展廳,才疲憊不堪地回到她樓上的臨時住處。
這裡隻是一個臨時休息的地方。雖然是上下兩層,但是上面那層堆積的全部都是雜物。樓下也很簡陋,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連個椅子都沒有,溫紫元隻能坐在地上。
她打開剛剛點的外賣,思緒卻回到剛剛紀衡說的話。
“……你跟她不同,這間畫廊隻能靠你了。”
所以,紀石畫廊其實是紀衡想開的吧。聽他話裡的意思,他是希望這間畫廊能發展起來的?她有些意外,紀衡怎麼會有興趣搞畫廊?
“叮咚——”
手機屏幕亮了,收到一條微信。
是紀珂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