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似乎沒感應到季無堯的冷淡,他跟平常沒夠什麼兩樣,溫聲道:“師尊餓了嗎?我去給師尊煮藥粥。”
季無堯擰了下眉心,“修行之人不該貪口腹之欲,日後不要做這些。”
沈應眼底帶着探究,“師尊為什麼突然這般說?師尊以前不也喜歡嗎?”
“還是說徒兒做錯了什麼?”
季無堯心口一跳,怕沈應猜出什麼,有些惱怒,“隻是不想讓你浪費在這些小事上罷了。”
沈應定定的看了季無堯兩眼,“師尊的事,怎麼能說是小事?我去幫師尊煮粥。”
季無堯擡眸,正好撞見沈應那雙漆黑的眸子裡,他隻瞧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随你。”
沈應似乎輕笑了一聲,“好。”
季無堯心裡羞惱,沈應這小崽子怎麼回事?自己還得裝作不知道,萬一戳穿……
季無堯下意識的回避這個可能,他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應,準确來說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渡劫完的沈應。
他下意識的抿了下唇,沈應昨晚還親他……算了,不想了,頭疼。
沈應将留影石塞到季無堯手裡,“師尊拿好了,下次不要丢了。”
帶着體溫的石頭落到季無堯掌心,沈應的指節碰到了他的掌心,倒是自己先縮回了手掌。
沈應起身。
季無堯攥緊石頭,心裡暗暗松了口氣,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應,現在心裡都是亂的。
沈應走了兩步,手掌搭在門上,側過身,面上表情看起來很是糾結,“師尊,我還有一件事。”
季無堯的心提起來,“什麼事?”
沈應臉上帶着思索,似乎是随口一問,“師尊,心悅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一句話,将季無堯好不容易調理好的心情縮回原點,他眼前一黑,生怕沈應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季無堯壓抑着慌張,故作淡定,“我怎麼知道,再說了,你現在還小,心思一定要放到修煉上,你遇到的人少,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了,外面天驕如過江之卿,你多出去走走才能遇到自己心儀之人。”
沈應臉上浮現出一抹困惑,“是嗎?”
季無堯有些激動,果然他猜對了,沈應就是對他太依賴,所以産生了一點錯覺,隻需要稍加引導,就會回到正軌。
“當然。”
沈應就帶着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走了出去。
季無堯松了口氣,将那差點壞事的留影石丢到靈芥裡。
隻不過他不知道,剛走出門的沈應一改臉上的困惑,嘴角勾出一抹淺笑,嘴上呢喃,
“被師尊發現了呢。”
他是故意的。
他跟師尊之間總不能一直這般,總要打破平衡,讓師尊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現在,既然師尊不願意戳破,他也會給師尊一點時間。
反正結果都一樣。
入夜,陰雲遮月,一道黑色影子停留在玄清宗外,他沒有猶豫,直接進了宗門,護山大陣如一圈漣漪蕩開,又歸于寂靜。
“真能進來啊?”
季無堯摸了摸鼻子,迅速向着孤仞峰飛去,也幸好此地偏僻,沒有多少人來。
他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孤仞峰的禁制也不攔他,他直接就飛到了頂峰,夜明珠泛着微光,季無堯小心翼翼的往前摸索。
主要是有了上次的教訓,怕沈應拿着他的破妄劍來砍自己。
不過幸好他一路走到石洞内,沈應都沒有什麼反應,他雙手環臂站在沈應跟前,打量着沒有反應的沈應。
沈應正在打坐,背挺的筆直,雪白衣袍上帶着淡淡道霜雪氣,眉目如畫清冷俊秀,如同高做明台的神邸,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季無堯搖了搖頭,這樣才對,這樣才是沈應的本性,至于自己養的那一個,許是被自己給帶歪了。
他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這些事端,走到石床前,雙手一點,從石床下面拿出來一個盒子。
隻見他雙手打開,盒子裡是一塊殘缺的鏡子,屬于上古神器的古樸氣息擴散開來,又被孤仞峰獨有的結界給擋了回來,沒有散出去分毫。
季無堯松了口氣。
誰也想不到,季無堯廢了大力氣收集的浮屠鏡,竟然就在玄清宗,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季無堯心裡明白,那些自诩正派的修士幾次三番找自己麻煩,除了有緻自己于死地的念頭,還有想要奪了這浮屠鏡的意思。
但偏偏他們找不到,自己也不會讓他們找到。
季無堯指尖撫摸鏡子殘片,随後将自己靈芥裡的那塊拿了出來,剛放到盒子裡,那鏡片便嚴絲合縫的合上,隻剩下一塊的殘缺。
“隻剩最後一塊了。”季無堯喃喃道。
随後他手指放到殘片處,狠狠一抹,暗紅色的血珠冒了出來,又被鏡片吸收。
下一秒鏡子上面的畫面變換,一個光點在鏡面上亂竄,上面的景色很是熟悉。
“鴻極宗?”
季無堯剛說完,就看到畫面變換了下,他皺了皺眉,“堕仙崖?最後一塊碎片在堕仙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