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順遂聲音不帶情緒。
“順遂。”平安看了眼他肩上的書包,強裝鎮定,“那個…”
平安不知道在跟誰較勁,她突然後悔送禮物給順遂了。
少女張了張唇,内心極度掙紮,有人從他們身邊走過,平安一噎,咽下苦澀:“有道題不會,想問你明天能不能教我?”
“你随時找我。”順遂眼底浮現一絲探究,點了下頭,“網上也可以。”
平安清楚自己壓根說不出口,但她還要多此一舉。
她果然,是個矛盾的人。
熙裡灣的一棟私人别墅,絢麗潋滟的霓虹燈彙成一條長河,豪車雲集,泳池邊香槟美人,伴随優美的音樂,客人們舉杯暢飲,豪門盛宴拉開帷幕。
卧室的浴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位少年,淩亂的發梢濕漉漉的,浴袍在腰間松松垮垮系着,鎖骨和露出的/胸/膛有水潺動。
順遂拿毛巾随意擦了下頭發,剛才在樓下被朋友弄了一身奶油,黏糊的不太舒服。
桌上擺着阿姨提前放好的牛奶,順遂上前喝了口,目光留意到桌上的書。
有個禮袋卡在書裡,順遂凝眉,眼底籠罩一層暗色。
他打開禮袋,裡面東西并不稀奇,一支鉛灰色的普通鋼筆,一張日落星河的空白賀卡,還有九朵海棠花。
順遂收到過很多禮物,遊戲機,高達,樂高,球星的親筆簽名,或者是各種品牌的鞋子護膚品,再或者是昂貴香水,玉石名表。
他還沒成年,名下就有好幾套房産和車以及不限額的黑卡。
這些禮物順遂明白為何而送,像這種平淡無奇,他還真拿不準對方是何用意。
特别是這張空白賀卡,順遂正反面翻了翻,十分困惑。
下秒,順遂眸光微動。
原來,這張賀卡背光是看不見的。水晶吊燈發出清冷的光,牆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影,上面的字緩緩浮現。
字迹有些滑稽,像是刻意用左手寫的,沒有署名。
順遂同學,兒童節快樂,生日快樂。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他将紅豔欲滴的海棠花捧在手裡,湊近聞了一下。
一點味道都沒有。
最後,順遂把這些東西放進櫃子,放在衆多高昂的禮物中間。
很多年後,順遂終于懂得為什麼是海棠花。
海棠無香,是為暗戀。
這幾天高考,高一高二放假。
除了出門買菜做飯,平安幾乎都宅在家裡,今天平衛東休息,叫了不少同事來家裡吃飯。
一群老爺們把屋子弄的烏煙瘴氣,平安莫名跟着吸了好多二手煙。
平安忙着清理豆角,他們坐在客廳打麻将。
“哎,廠子效益是越來越不好了。想當年,咱們擠迫了頭才進來。”
平衛東上班的廠子是搞工業的國有企業,20年前,平衛東還是個從鄉下來謀出路的窮小子,平安外公看他可憐,收他做學徒,當時秦月剛大學畢業,進廠當會計,一來二去兩人相識,感情升溫,後面結婚生下平安自然順理成章。
至今平安都不清楚當初兩人離婚的原因,那時候平安還太小,秦月車禍的肇事者她也沒見過。
“管他呢,隻要廠子在一天,每個月工資給我發到位就行。”
“是啊,今天來吃飯的,不提傷心事。”有人看了眼默默擇菜的平安,誇獎道,“東子,你好福氣啊,女兒這麼懂事。”
“好什麼呀。”平衛東冷嗤一聲,“跟她媽一個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平安動作一頓,擡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吃飯的時候,平衛東臉色沉下來:“平安,你打死賣鹽的了?”
“将就吃吧。”平安眼底一片冷然,“不小心打翻鹽罐了。”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誰讓他嘴賤說媽媽。
有外人在,平衛東又好面,她再過分都可以,同事笑着打圓場,這事就揭過去了。
晚上,平安躺在床上跟徐姩姩聊了會天。
平安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該睡了。
夜色濃稠,她翻來覆去,失眠了。
平安拿出枕頭下的手機,暖色光線照亮她的面龐,想起同學說過,有功能可以隐藏訪問他人動态。
平安花錢充了黃鑽,往下劃了劃,打開順遂空間。
她有些緊張,還是頭一次做這種事。
順遂的空間很幹淨,隻有兩條動态,下面那條還是新年發的,是國外的長街。
上面是幾天前,他生日那天,一條彈鋼琴的視頻,隻錄了他的手,修長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躍動,每個音符都精準踩在聽者心上。
兩條動态,平安反複看了很久,想點贊,但又不敢。
腦海裡忽地閃現溪水邊的場景,平安清醒過來,按滅手機。
此刻,少女的心情衆目昭彰,卻無法訴說。
你明明是從未擁有的夢。
我卻像失去你千萬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