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和朱妙走到果園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裡面的說話聲,果園裡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熱鬧,朱嬸房子前面的空地甚至搭了兩個帳篷。
陳默走了進去,外面陽台上坐着兩個男人,二十出頭的模樣,看到陳默過來之後站了起來,其中一個走到陳默跟前伸出手說,“你好,你是陳默吧?”
陳默伸手和對方握了一下說,“嗯,你是?”
男人沒說自己的名字,反而說,“朱嬸是我奶奶,我是朱妙堂哥。”
“哦,”陳默應了一聲,又看向旁邊一位青年說,“請問您是?”
“我是他弟,”青年指了指剛和陳默握過手的男人說。
姑且稱這兩位青年為堂一号,堂二号。
陳默主動把手伸了出去說,“你好。”
堂二号原本沒握手打招呼的想法,但看到陳默主動伸手過來,他也隻好和陳默握了一下,點了點頭說,“嗯。”
和兩位堂哥打過招呼之後,陳默越過他們進了朱嬸的房間,裡面椅子不夠做,所以一部分在地上站着,一部分挂在床邊,一部分蹲在地上。
朱嬸則和一位女人坐在床上,陳默進門後,說話的人齊刷刷看了過來,門邊的一位說,“這是陳默吧?”
陳默點了點頭說,“對。”
大家的話題從看到陳默之後就果斷切換到了陳默身上,圍繞着陳默說了一會兒之後又轉到了其他事情上,大家坐在一起看着像是很久沒見到對方一樣,快速的熟絡着對方近些年的生活,從聊天和朱嬸的介紹中,陳默了解到這些都是朱嬸的兒女們,陳默從沒見過果園一次出現這麼多的“親戚,”也沒想過朱嬸原來是有這麼多兒女的。
房間裡的空間實在是有些擁擠,陳默和每個不眼熟的親戚打過招呼之後就從房間裡退了出來,午休時間也差不多到點了,陳默不打算多留。
“朱妙,你什麼時候去學校?”陳默問。
“現在。”朱妙說。
“我順路帶你去吧。”陳默說。
陳默能想得到這些人在這個時間點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朱嬸年齡大了,在陳默的記憶裡,朱嬸身邊的人一直是朱妙,這些年也一直就是這麼過來的,他覺得這些莫名出現的親戚多少有些可笑,但他也隻能保持分寸的旁觀着,隻要朱嬸和朱妙的安全不會受到任何威脅,其他的倒也不那麼重要了。
朱妙坐在後面抓了抓陳默的衣服說,“我以前就沒怎麼見過這些人,怎麼我們要搬家了,他們全都出現了呢?”
“想要分到一塊蛋糕吧,”陳默說。
“什麼蛋糕?哪裡來的蛋糕?”朱妙問。
陳默想了想說,“你可以理解為好處。”
“想要分到些好處?”朱妙問。
“嗯。”陳默回答。
“他們是想要朱嬸的錢嗎?”朱妙問,“想要我和朱嬸即将搬過去的房子嗎?”
“這個還不太确定,但你猜的應該沒錯。”陳默說。
“憑什麼?我都不認識他們,憑什麼突然跑過來搶我和朱嬸的房子?我還希望你以後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呢,我問過朱嬸了,朱嬸也挺希望你能搬過來的,反正聽說新家裡面有很多卧室。”朱妙說。
陳默沒說話。
“陳默,”朱妙低聲叫了一聲,雙手輕輕環住了陳默的腰,慢動作的收緊了胳膊,“其實,我不想生活發生太多變化,我喜歡這樣,有奶奶,有你,就很滿足。”
陳默低頭看了一眼朱妙環抱在腰一周的胳膊,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對某個人說出這樣的話,在噩夢接踵而至發生在現實生活之前,他不懂得最平實無味日複一日的生活原來本身就是最為難能可貴的,總是加班的老爸,喜歡念叨同時喜歡烹饪的老媽,飄滿屋子的烘培味道,餅幹焦糊了的味道,老爸深夜蹑手蹑腳鑽進廚房偷吃被老媽訓話,老媽敲門,自己裝睡不願開門,現在的陳默,願意用任何東西換回之前厭煩的日複一日。
空氣中飄忽的氣流溫和幹燥,剛到眼角的液體很快就被吹幹了,很省事,陳默把車子騎得更快了些,朱妙不自覺把胳膊收的更緊了些。
車子經過朱妙的學校,朱妙跳了下來,繞到陳默前面,認真的看了看陳默,像是要把陳默揉進眼睛裡。
陳默以為是自己剛才濕過的眼眶紅着,被朱妙看出來了,于是他假裝不經意的用拇指擦了一下眼角問,“怎麼了?是不是臉上有東西?”
朱妙搖了搖頭又很快的點了點頭說,“有。”
陳默心緊了一下,他很介意有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但他還是假裝淡定的摸了摸臉頰問,“在哪裡?”
朱妙又看了陳默一會後笑了笑說,“騙你的,什麼都沒有,我進去了。”
陳默愣了愣說,“好,再見。”
朱妙向前跑了幾步又回頭沖陳默笑了笑。
朱嬸那兒沒來過這麼多人,整個下午,陳默都有些擔心,最後一節課是自習,剩餘幾分鐘,陳默多少有些坐不住,鈴還沒響,他就從後門跑了出去。
……
徐牧庭坐在位置上一邊心不在焉的晃着腿一邊轉着筆,眼睛看着外面,腦子空白一片,什麼也沒想,他就喜歡這樣完全的放空,東門那突然飛奔出來一個人,帶着頂黑色的帽子,徐牧庭瞬間停止放空,視線一直粘着飛奔的陳默,直到陳默跑出視線。
下一秒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撐着桌子飛出去了,“庭子,艹,你去哪?”劉博承在後面喊了一聲。
“老大,等等我們。”毛毛一着急就要跟着跑,弄出豬要逃出圈的動靜,整個桌子都被猛的跳起來的腿頂的哐叽一聲。
“啊。”毛毛狠狠搓了兩把大腿面跟着跑了出去。
“我凎,”劉博承幾乎也是飛出教室的。
三個人不顧死活的一通跑,後面兩個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隻知道不跑會錯過大戲。
徐牧庭不知為何隻覺得心跳的很快,而這樣的快不是因為跑步導緻的,陳默一定遇到事了,這是他心裡唯一的想法。
至于為什麼陳默出事了,他也跟着擔心,徐牧庭表示,“啊,我不知道,不知道,别問我。”
已經看不到陳默了,但他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陳默,等他跑到停車點時,隻看到了陳默騎着自行車離開的背影。
跑的真他媽快啊。
“艹,”徐牧庭罵了一聲,不知道在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