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衡也就是在他們班,或者說行為乖一點的學生跟前裝腔作勢,真遇上徐牧庭這種實打實敢動手,且動手狠的屌貨跟前,他還是識相的讓開了。
徐牧庭連正眼也沒給他一眼就錯開走進了班,直接走到了陳默跟前,把手裡提着的那份早餐放桌子上了,看了陳默一眼,還沒來得及把剛才用到李思衡身上的狠勁模式切換過來,所以,陳默擡頭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以為徐牧庭是來找他麻煩來了。
徐牧庭和陳默對上視線的時候,幾乎是一秒間,眉宇間的陰霾就柔和了下來,眼神裡的光也由秃鷹般淩銳切換成輕松自在的了。
不過和陳默視線對上最多兩秒,徐牧庭就轉移了視線,随便看向了别的地方,漫不經心的說,“給你的。”
“不用,”陳默立即回答。
這拒絕的速度讓徐牧庭都來不及反應,愣了幾秒,才後知後覺的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且尴尬,但徐牧庭處理尴尬的态度就是讓對方比他更尴尬。
于是他說,“你怎麼這麼難搞,比女生還難搞,請你吃飯你不去,早餐也不要,你要什麼?”
這問題着實讓陳默尴尬了,他要什麼?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嘛?他的關注重心又很快轉移到了徐牧庭的這個“搞”字上,為什麼怎麼想都覺得這個字用的語境很奇怪。
空氣瞬間安靜了幾秒,然後陳默和徐牧庭還有衛宇就聽到了前排幾個女生沒憋住發出了聲的笑。
徐牧庭大概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過分,于是他果斷打算快速撤人,但擔心陳默這人不領情扔掉他的好意,于是,他臨走又說,“不吃的話,我以後一天來一趟。”
那幾個女生似乎又笑了起來,這笑莫名讓徐牧庭臉上一陣燒,于是,他頭一次很拽的在陳默的注視下揚揚灑灑的轉身離開了。
離開了,也沒徹底離開,因為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又碰到了李思衡,徐牧庭發誓,這種人如果不是在老劉的班級門口這麼和他過不去,他一定會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狠狠揍一頓這個不長眼睛的二貨。
“跑這麼遠來送早餐啊?”李思衡抱着胳膊擋在教室門口。
徐牧庭停下了,看着李思衡,“啊,不是給你送,你心裡不平衡啊?”
“我有什麼不平衡的,你盡管送,隻是能不能别老往别人班裡自由進出啊?”李思衡說。
“哦,”徐牧庭錯開李思衡出了教室,出去一步之後他又轉頭進去了,“我走了,怎麼了?”
“你,”李思衡靠着門幫的反彈一下子站直了,撲到了徐牧庭跟前,眼見鬥不過徐牧庭,他果斷搬出了自己的優越感,從另一種方面攻擊徐牧庭,“你就該在你班好好待着,不适合你的班你還是别來這麼勤吧。”
果然,徐牧庭氣的後牙槽都快咬碎了,他攥着拳頭使勁磨了磨食指的第二處骨節,腦海裡已經是打到李思衡滿鼻子流血的畫面,奇怪的是,很快就彈出來的第二幅畫面是他站在了他姨父跟前,恬着臉說“我真沒想打他的,”“他真不是我打的,”“保證沒有下次了。”
啧,麻煩,徐牧庭忍不住啧出了聲,覺得在這裡打了這個狗東西有些不劃算,好漢不吃眼前虧……
虧……艹?
肩膀上多了一隻胳膊,什麼時候多的?誰的胳膊?誰的胳膊他媽這麼好聞?有點像橘子味的汽水味道……這手,掉在肩膀邊的手……有點好看又有點熟悉……
不可能是劉博承,劉博承胳膊就一股衣服布料的臭味,而且,他怕被徐牧庭一眼刀死。
誰這麼不怕死?
手……又沒了。
徐牧庭瞪着李思衡出戲暢遊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肩膀被人搭了一下,可搭着的胳膊轉瞬即逝就放了下去,基本就是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手掌稍帶點力的把他往教室外面帶了一步,同時,男生的清正聲音從耳朵很近的地方傳來,“走吧。”
走吧,好,走。
徐牧庭一臉懵的跟着出去了,無意識的在那隻手掌的帶動下出去了。
身後人看來也不打算送他回十班,走了兩步就停下了。
“你回去吧。”陳默站在身後說,“為了不讓你每天都跑一趟,我一定把它吃完。”
“哦,”徐牧庭點了點頭,内心是莫名的平靜。前一秒還是狂風暴雨,刀山火海,後一秒是鳥語花香,風平浪靜,多麼的神奇。
他真一下子就不生氣了。
往回走的時候,徐牧庭就對着自己罵了幾句比較髒的話,什麼叫陳默比女生還難搞啊,好像他自己搞過女生似的,他這回來找陳默完全是因為陳默幫他把發動機的價錢漲了兩倍,讓他吃了一頓頗為豐盛的晚餐,所以,就覺的吧,不能光自己吃的豐盛,就這樣,這就是他今天會出現在陳默班級的原因,别無他因。
不過剛才怎麼回事啊,徐牧庭撓了撓頭發回去了,劉博承和毛毛還等他一起去交檢讨呢。
衛宇覺得自己最近見到徐牧庭的頻率有些多的不合理,以前像徐牧庭這種在學校裡有點小名聲,大多不是什麼好名聲的學生和他的學習圈子不會有什麼關系,他一不喜歡打打鬧鬧,二不喜歡湊熱鬧,陳默和他坐了一年的同桌了,也從沒見過有過這樣的朋友,但突然,這位他隻能在校群裡看到的拳頭砸人的人出現在了陳默身邊,出現的模式大概就像隻蒼蠅,時不時的飛過來嗡嗡幾聲,然後又飛走。
徐牧庭離開後,衛宇和陳默對着那一袋早餐沉默了,早餐是用心買的,裡面有包子和鹵雞蛋,大概是考慮到收早餐的人不夠吃,所以裡面還有兩個燒賣,一個麻團,一個肉餅。
要說北方城市和南方城市的吃食,最大的差别就在量上,北方的一個包子,單是裡面的餡就頂南方三個包子裡面的餡,肉餅裡的肉也是滿的能溢出來,一碗拌面頂南方的三碗面,正常情況下,早餐兩個大包子吃完就頂飽的了,但徐牧庭買的量完全是把陳默當豬了。
所以,這一袋的早餐,衛宇和陳默兩個人分着吃了。
……
吉吉國王辦公室裡。
三個被要求了寫一萬字的同學站成一排,就三個人,一排站的還是沒個正行,從側面看上去,呈現一個很不規律的波浪線,中間校服袖子撸上去的一位明顯凹下去一個坑。
四肢很是松弛,表情自然中帶點困意和不耐煩,站姿為稍息狀,校服衣領立着,愣是被這人穿出一種立領外套的感覺,露出來的半截胳膊和臉上的膚色一樣,看着就像沒曬過什麼太陽,很白嫩。
頭發稍微長了些,蓋住了耳尖,發質看着柔順又蓬松,任何人第一眼見到這人,都不會把他和他做過的那些事聯系在一起,明顯就是個人畜無害且桃花運旺盛的乖學生,俗話說,但是前面的話都是廢話,但是,該說的廢話還是要說。
但是,吉吉國王說了:
“徐牧庭,你就是我們班的害蟲,什麼叫做一隻老鼠害了一鍋米,你說說你,說你笨吧,你也是當初差點考進奧賽班的學生,說你聰明吧,你簡直沒腦子,怎麼能這麼放縱自己,班裡二十名現在都兜不住你了,以前還裝裝樣子,在前十名晃悠,現在好了,高二了,你也徹底二了。”
國王罵的口渴了,拿起桌面上的紅棗水咕噜咕噜喝了幾口,盯着徐牧庭看了一會,醞釀下一番情緒,他對徐牧庭的怨念單憑這幾句是罵不完的。
在他眼裡,這位同學一開始成績是很不錯的,次次也能考六百多分,從高二開始,他就開始徹底放飛自我,縱欲過度到幾個代課老師都不認識了。
眼睜睜看着三位數的各科成績開始變成兩位數的,最後及格線都快兜不住了。
國王罵了幾句之後恨恨的瞪了徐牧庭一眼,做老師的最是見不得這種明明稍微收斂一下自己就可以取得成績的學生喜歡玩滑滑梯,還得一下子滑到底才罷休。
氣歸氣,瞪歸瞪,國王還是順了一口氣決定把話說完整,“打架很爽是吧?但這種爽的終點是哪裡?能爽出頭嗎?”
國王抛出來了一個考驗靈魂的問題,這問題不僅是對徐牧庭的,也是對劉博承和毛毛的,毛毛頭低的最低,認錯态度最誠懇,但就是屢教不改,出了辦公室瞬間找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