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奶奶給徐牧庭和小姑布置了打掃三樓的任務。

于是，徐牧庭一個下午沒閑着，一直在和小姑收拾三樓的房子，三樓一直沒住人，徐牧庭上小學時讀過的課本都沒扔，大大小小閑置品都堆在三樓，騰空三樓的理由：要租出去。

“奶，這三樓都好久沒人住了，怎麼突然就要租出去？”徐牧庭問這問題就是想要推脫，懶，不想幹活，三樓要騰出來得費些力氣。

“手頭緊了，沒打麻将用的錢了。”這是他奶給出得答案。

一堆沒用的書搬到樓下院子後，徐牧庭就撐着腰不動了，“我們一家三口，奶奶，小姑，我，多麼和諧，再多一個人都會打破這種和諧的氣氛，”徐牧庭不放棄為撒懶找理由。

“沒你這個家才和諧，”奶奶就差找把掃帚追着徐牧庭饒院子跑一圈。

每次搬下來點東西，徐牧庭總不忘叨叨幾句，後面叨叨完沒人理了之後，他也收嘴了，不再說話了，基本上隻有呼呼喘氣了。

搬到最後地上就剩一個老舊的大紙箱子了，箱子嚴重變形，四個角上面還結了蜘蛛網。

徐牧庭以為那就是個空箱子，走過去二話不說單手去提紙箱子，提了一下，箱子紋絲不動，手指頭反倒從箱子上滑了出來。

呦，這是個重量級的。

徐牧庭走過去打開箱子一看，裡面躺着一個摩托發動機，他試着拎了一下，少說幾十斤，拎了跟沒拎一樣，發動機沒怎麼動。

軟蛋徐牧庭不打算逞強自己搬下去，他跑下樓去搬幫手了，奶奶跟往常一樣，待在蔣叔那間隻擺了兩張麻将桌的房子裡，他掀開簾子進去了。

“奶，有個發動機我搬不動，”徐牧庭理直氣壯的站在他奶奶跟前說。

奶奶看了徐牧庭一眼，擺手說，“走，我幫你搬，”奶奶說着就要帶徐牧庭出去。

“别，别，奶，你别沖動，我不想這麼早就沒奶奶了，”徐牧庭及時拽住了奶奶。

“不想我死還跟我說？屋裡這麼多比我力氣大的，你不找他們說，你找我說什麼？”奶奶扯着嗓子一頓吼。

啧，他奶奶病又犯了，當衆打的徐牧庭臉啪啪響。（不是真打，是真打臉，但不是真打臉，解釋不清了，總之，不是真打臉，而是打臉。）

徐牧庭被他奶奶一通吼，力氣都回歸了不少，于是，他又扯着嗓子朝麻将館一通吼，“大夥兒幫我搬個東西，晚上王桂花請你們吃豬蹄。”

豬蹄剛說完，麻将館裡一位常客就說，“搬啥玩意啊？你跟我們這麼見外作甚啊？你早說啊，沒豬蹄都搬啊。”

“行，那沒豬蹄，還有人嗎？還缺一個。”徐牧庭說。

麻将館裡一陣嬉笑，“桂花家這孫子是親的，專門坑他奶奶。”

“搬啥啊，得三個人啊？”又有一個站了起來。

這兩人常駐蔣叔麻将館，徐牧庭熟得很，他說，“摩托車發動機，我怕兩個人搬不動。”

“走走走，”三個人烏泱泱擺了出去，又擺上樓去了。

小姑從屋裡走了出來，“媽，他們一幫人上去幹啥去了？”

“那孫子有個東西搬不動，叫人上去搬去了，”奶奶說。

“上面也沒剩什麼了啊，就一個箱子了，上去那麼多人幹嘛啊？”小姑疑惑，仰頭看了看三樓，還能聽見徐牧庭和幾人說話的聲音。

三人一起進了屋，為首的一個二十多歲，身體比徐牧庭粗一圈，他先走了過去，打開箱子一看，“徐牧庭，這點玩意你搬不動？”

徐牧庭愣了一下，以為東西轉眼間縮小了，他走過去看了一眼，沒變小，“什麼叫這點玩意啊，一堆實心鐵疙瘩呢，重着呢，跟人一樣重。”

他話還沒說完，為首的粗青年伸長胳膊稍微往下蹲了一點，把箱子裡面的東西提了出來，抱懷裡了。

“我以為是汽車還是三輪車的發動機呢，這不就一摩托車的麼。”第二個跟上來的小夥說。

“是啊，我說的就是摩托的發動機啊，”徐牧庭說。

“那你說缺三人，”小夥看着他。

徐牧庭看着已經抱着發動機的那位粗青年沒說話，好像一個就夠了。

“搬樓下？”粗青年說。

“對，樓下。”徐牧庭趕緊回答。

于是三個人烏泱泱又下去了，徐牧庭和另一位小夥主打陪伴。

“徐牧庭，你飯吃廁所裡去了，沒個百斤重的東西你還叫人幫忙？”小姑一看見徐牧庭就罵了出來。

徐牧庭沒理小姑，“壯壯啊，你家那三輪這會閑着沒？”

哦，那粗青年原來名字叫壯壯。

壯壯說，“閑着呢，你要用啊？”

“對，借我用一下。”徐牧庭說。

“你等我給你取去，”壯壯話說完一會兒就沒了影。

又沒一會，一輛紅色電動小三輪停到了門口，壯壯從上面跳了下來，“幹什麼去啊？需不需要幫忙啊？”

“不需要，謝謝了啊，壯壯，你回麻将桌去吧，”徐牧庭說。

接着，徐牧庭在小姑和奶奶的圍觀下，把那輛發動機扛上了三輪車，然後又在兩人的注視中坐上了三輪車，臨走時問了他奶奶一句，“奶，這發動機報廢的吧？”

他奶奶知道徐牧庭是想把這東西拿去交廢品了。

徐牧庭說他奶奶想的一點也沒錯。

他騎着三輪走出去一百米，又折了回去。

“你怎麼又回來了？”小姑問。

“忘了點東西，”徐牧庭走到下午搬下來的那一堆書跟前，把不能用的全搬上了三輪車，再次坐上了三輪，再次在小姑的注視下，騎着三輪離開了，這次沒再返回來。

“三十？”徐牧庭對于收破爛老闆出的價格很不滿意，“這麼重的發動機，沒壞，還能接着用呢，三十太少了吧。”

“這堆書給你十塊，”老闆說。

“十塊？”徐牧庭一度要暈厥過去，“你騙小孩呢？”

老闆心說，你說的沒錯。

但他嘴上說，“隻能這個價了，這發動機隻能按照收廢品的價格收。”

“你再多給點？”徐牧庭說。

老闆猶豫了一會說，“一共給你五十。”

“五十？”徐牧庭嘀咕了一句，他剛抱發動機的時候，感覺那東西就已經有五十斤重了，畢竟是一堆鋁合金，碳鋼，鐵，這麼說來，一斤連一塊錢都沒有？

價格少了點，但他也不想多跑了，“五十就五十，”話到嘴邊了。

“老闆，這發動機我看還不錯，您出嗎？”徐牧庭話還沒說完，一道清朗的少年嗓音穿插進來。

“出，”老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