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小姑走向廚房的這段時間裡,徐牧庭已經找到中午剩下的那些肉了,不是一個半截的,是兩個半截的。
多的一半應該是奶奶留下來的。
不用舔一舔扭一扭,做個标記了。
“奶奶中午也沒吃多少啊。”徐牧庭把奶奶掰剩下來的大塊前爪夾了出來,又找了個碗放裡面了。
“他老人家心疼土匪孫子,給你留着呢。”小姑說。
“不是買了很多嗎,吃完了再煮呗。”徐牧庭說。
“老人就是這樣,觀念成型了。”小姑把她的那塊拿走了,從桌子上找了個支架把手機放了上去,邊吃邊打字。
“找着有腹肌的了?”徐牧庭問。
“我哪來恁好的命啊。”小姑也不看他。
“那你笑成這樣,”徐牧庭說。
“我單位一同事,你應該見過,找了個帥的,money不少,正罵她呢,有肉偷着吃。”小說指頭在手機上快速的戳着。
“那這肉分享給你,你吃嗎?”徐牧庭問。
小姑想了想,是的,認真想了想才說,“不吃。”
“那不就得了,你這就是嫉妒。”
“啊,對,”小姑張着嘴點了點頭,“我就是嫉妒,我嫉妒的要死。”
嫉妒!
嫉妒???
憋着的那股氣輸……輸出來半截暢通了又沒通……
從中午到晚上,他一想到陳默就覺得不對勁,下午又見過兩次,就更不對勁了,短短一天就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完美展示出了他“你他媽是誰,管你什麼事”的拽逼模樣之後又快速的讓那人看到他給他嬸兒多給了四塊錢的善良好人形象。
關鍵這人不是别人,是剛收拾了他一通還沒來得及還嘴的人,買他嬸兒的菜就好像是在急着證明,你罵的對,罵的好,但你看,我其實一點也不幼稚,還挺善良的呢,你隻是沒見到而已。
這回真讓他給見到了。
好幾次徐牧庭都想找到陳默當面指着他的鼻子說,“你誰啊就說我幼稚。”
你多給了我嬸兒四塊錢。
“我真他媽是想揍你的。”
你多給了我嬸兒四塊錢。
“不想讓我以後記住你就給我滾蛋。”
你多給了我嬸兒四塊錢。
草!
尴尬。
是了,非常尴尬。
長得也不賴,學習更不錯,三觀還他媽正!在徐牧庭長期和潑皮賴猴打交道的世界裡,陳默确實是一股高尚的清流,戴着帽子照進了徐牧庭的生活裡——徐牧庭偷雞摸狗的生活裡。
徐牧庭指着天罵了一句:“誰?誰他媽在罵我?我怎麼偷雞摸狗了?會不會說話?”
對這樣的陳默,也不是一丁點的嫉妒都沒有,不多,就一丁點,幾乎算不上是嫉妒。
說是賞識倒更合理些。
但徐牧庭不讓人這麼說,說賞識這個詞讓他沒面子。
如果中午從他們旁邊走過去的是其他人,應該是不會多插一句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給自己惹麻煩才是絕大多數人會做的事。
但陳默居高臨下的多管閑事還把他罵了一頓,陳默罵他時簡直是同齡版的善良版的2.0版本的教導主任。
徐牧庭不服氣,但又硬生生把氣服了下去。
徐牧庭的睡眠質量十分過硬,堪比無價,腦袋落枕頭上不出十秒就能睡死過去,睡迷糊了就跟一種叫做拉布拉多的犬一樣,六級以下的地震都是搖不醒的。
所以他隻要晚上睡飽了,中午基本就不怎麼午休,時間擠出來主要用于尋歡還有作樂。
“張哥,開三個機。”徐牧庭指頭在網吧前台上敲着。
“你們幾個别打太久,一會就趕緊走,聽到沒,”張哥用别人的身份證登記了三個機子。
“你想讓我們打久點我們還打不成呢,”徐牧庭說。
“庭子,看那邊。”劉博承向裡面擡了擡下巴。
“看什麼?”徐牧庭順着指的位置看了過去。
“陳冠。”劉博承說。
“陳冠?他?他就是陳冠?割你車帶擠兌你的陳冠?”徐牧庭看清陳冠臉之後有幾秒鐘的震驚加回不了神。
“是啊,”劉博承也有些懵的看着他,“你不認識?”
“就他?”徐牧庭非常不屑。
是了,他早就見過陳冠了,隻是他對自己打過的人一向不問名字,有自報家門的,報了也記不住,有打過幾次之後臉混熟了的,不知道名字,但見了人就認識。
陳冠早在兩年前就被徐牧庭揍過了,戰局慘敗,因為什麼徐牧庭也記不清了,但陳冠有一幫在職中混的……不怎麼樣的狗友,這個徐牧庭印象深刻,畢竟,交過不止一次手。
“和職中那一幫走的很近,上回打架他不就在場呢麼,”劉博承說。
“對啊,”徐牧庭說,“他不是在場被我揍的很慘麼,你還怕什麼,他路上擠兌你的時候你就給他抽回去不就完事了嗎,就他我還真看不上動手呢。”
“那怎麼着?他好像今天就一個人。”毛毛轉頭看了看四周說。
“你哪隻眼睛看到就他一個了?”徐牧庭朝陳冠左右方向的人看了看。
“沒看到啊。”劉博承說。
“牆角那有一個,”徐牧庭往牆角那掃了一眼。
劉博承伸着脖子看了看,“真是,你不是說你臉盲記不住人麼?”
“我不是說了打多了就熟了嗎。”徐牧庭說。
“說了嗎?”劉博承問。
“沒說嗎?”徐牧庭問。
“你說說了就說了。”劉博承說。
“你兩别說說說了,他人都出去了。”毛毛小聲的說。
“跟上?”劉博承問。
“嗯。”徐牧庭說。
就從陳冠出了網吧之後挑的這個路線來看,他應該是早就看到徐牧庭他們了,這明顯就不是等着挨打的。
徐牧庭他們跟出去之後,牆角裡的那一位接着就把耳機取了下來,跟在了他們後面。
霍,這是打算前後夾擊做肉夾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