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和實驗室相比怎麼樣，是不是想起了在實驗室的事情？”

1703的心情很好猜，全都表現在臉上，雖然來學院前管家把1703叫走交代了一通，但具體聽進入多少1703全都和她說了，所以進學院後1703的狀态并不是為了保護她的僞裝，而是真的緊張。

“你害怕和人接觸？”姜錦轉身看向她，那雙原本總是看向她的豎瞳垂下，神色恹恹，又透露出一股委屈的情緒。

“知道你之前待的實驗室叫什麼名字嗎？”姜錦伸手摸了摸她發頂，如願見她擡起頭後又收回，但随之而來的是帶些溫熱的細膩觸感，似乎沒料到她收手之快，情急之下1703的臉頰在她指尖貼了貼。

姜錦捏住她欲要撤回的臉，為了維持平衡1703隻能半曲着身體以手肘撐在一旁。

“這麼喜歡與我親近嗎？”臉頰上拉扯的力道迫使她擡頭，對上那雙特殊的按銀色眼球，遠遠看時像是一顆漂亮的玻璃球，近看時更暗一些，照不進一點光亮，隻能反射出觀看之人的模樣。

1703眨了眨眼，聽她提問後點點頭，她喜歡姜錦，想和姜錦一直在一起。記憶中也有一個她很喜歡的實驗體人類，她和1703一樣被關在透明玻璃牆壁後，但她會說話，給1703講很多她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的故事，1703那時還是半人半蛇的模樣，可她卻不怕她，說這世間真正可怕的人類的野心和欲望。

她很弱，和1703不一樣，随着試驗次數的增加越來越虛弱，到後面看見她時隻會揚起嘴角笑，像是說明她還或者。1703也想笑，學着她的模樣，露出一個算不上笑的扭曲五官。

那個人類卻不知何笑出了聲，随之卻又血迹從她嘴角留下，1703面部變化令她意識到什麼，等看見手指上沾染的紅色血迹後，才發覺自己在吐血。

她對1703說：“如果你能出去的話，替我好好看看這個世界，還有說一聲，對不起。”

1703不知道她話裡的意思，隻是懵懂的點點頭，自那之後的幾天，在研究員把那個人類帶走後，1703再也沒有看見她回來。

1703現在也很怕，害怕一個錯眼姜錦也會像那個人類一樣，消失不見。姜錦昏迷時，她仿佛又重新看着那個實驗體人類消失在眼前，永遠不會回來。

她忽然抱着姜錦，令姜錦僵硬了瞬間，很快又反應過來，快速在腦海搜尋普通人類在面對這種情況時的應對狀态。過了大概三秒，有些生疏地拍了拍1703的背。

抱她是求安慰的意思，她應該拍一拍1703的肩膀表示安慰。

一個單純想抱住面前的人，一個拙劣模仿正常人類的行為邏輯。好在兩人都為感覺出任何不對，鼻尖是姜錦身上特殊的溫熱藥香，1703下意識又想貼貼，但被姜錦扯着後脖頸拉開。

“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姜錦笑着拍了拍她肩膀，有了第一次之後，後面的動作異常順手，“所以我們去哪裡看看吧，今天看到的那座白色教堂。”

她目光落向某個方向，順着看去時隻有小院翹起的屋檐一角，以及層疊錯落的樹影。

姜錦把手裡的身份手環熄滅，上面不停閃動出現一條又一條信息，又管家的詢問，瑞爾的病情回訪，還有入學時拿到她通訊信息後添加上的學院老師。

姜錦一個都沒回，她隻想去那座教堂看看，裡面好像有某種特殊的東西，和她不太一樣，她扭頭看了一眼1703，又收回。與她身邊這條黑蛇的氣息倒是挺像的。

出小院時，原本安靜的小院外面聚了不少人，她們似乎來了很久，在外等待的時間也不短，一見小院裡面有人出來立馬站直了身體脖子微微前傾看向小院門口。

是兩個女子，一個高些，黑發，豎瞳，看樣子是半獸族的混血；另一個則是銀發銀瞳，很少見的長相，身體瘦弱但也并不矮小。隻是看着病的厲害，一陣風就能吹到的樣子。

人群中嘀嘀咕咕的聲音傳來，都是對兩人身份的讨論。

她們注意這間小院很久了，趕在新生入學的前兩個月加急建成，一看就是為這一屆新生準備的，可學院要求入學的學員不能攜帶仆從，自然也不可能為每個人單獨建造一個院落。

多方打聽下，又實在沒打聽出來這一屆新生中有位高權重的，這才在新生入學第一天想着來這裡蹲蹲看，沒想到還真遇上了。

兩人看着是新生，身份卻無法從面容上推出，面生的很。

人群中有人上前一步，語氣儀态都很恭敬，先是行了上級禮，才看向姜錦問：“我們并非刻意在您門外蹲守，隻是好奇這小院中住的是誰，才冒昧在這裡等候。”

語氣裡帶着歉意，并不半分架子。

周圍人竊竊私語，對于她過分壓低的姿态既有不屑也有不解，畢竟說話之人的身份地位不低，極少有需要她這般謙卑說話的身份對象。

姜錦卻忽然笑了下，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語氣虛弱開口：“你們好，我是姜家的大小姐，姜錦。很高興在今天認識你們。”

她笑時臉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不太明顯，一雙銀色的眼睛看人時像是會發光，亮閃閃的，裡頭倒影出對面之人的臉。天生的桃花眼，哪怕眼角眉梢不動，也自有一股深情意。

楚懷玉不由錯眼，心裡怪怪的，明明對面的人也沒說什麼奇怪的話，開口前她頓了下，整理下嗓子後才重新開口：“姜……姜錦？”

後面的兩個字略顯遲疑，目光再次落回姜錦身上，好耳熟的名字。她在哪裡聽說過來着。

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星際地位最高的哪個姜錦，但卻被她很快撇去，潛意識告訴自己這不可能，眼前的病弱少女怎麼可能是姜家那個……同樣病弱的少女呢？

姜錦察覺出她情緒變化，周圍的其她人也反應過來，看向姜錦的目光具是震驚。

“我剛剛沒聽錯吧，是我想的那個姜家的姜錦嗎？”

“我怎麼知道你想的是哪個姜家，”說話的人沒看她，神色有點緊張，“不過我感覺她說的是真的，就是她說的那個姜家。”

作為出言提問的人，楚懷玉收到的沖擊最大，好在她心理素質也強，調整過來後再次朝姜錦行了貴族禮：“方才多有冒犯，我是楚家的順位繼承人楚懷玉。”

順位繼任人即是下一任家主的意思，謙虛來說，也有些人稱呼自己為家族順位繼承人。

“你好。”她微微睜圓了些眼睛，帶着些好奇，似乎是第一次和人接觸，看什麼都感覺新鮮。

楚懷玉想起自己聽到的傳聞，再看眼前這位病弱消瘦的姜家小姐，才知道傳言一點不假，甚至對于姜錦的病情有些過于輕描淡寫了。

親眼看到時才發現姜錦的病情遠比傳言還要嚴重。

“學院的學習強度，會不會對你的病情有影響，若是身體不好，學院的入學申請也不是不能取消。”她語氣輕了些，臉色猶豫，“就是過程比較麻煩。”

畢竟是寫入星際最高法首頁的内容，若想取消絕非輕而易舉。不過看着姜錦瘦弱的模樣，再難也要先嘗試了再說。

1703看了一眼小院外的人群，又看看姜錦，無數的黑霧從姜錦身體溢出，蔓延到小院外的所有人身上。原本也有一根想連在她身上，但似乎隻是接觸了下，很快又收回，縮回到姜錦身體裡，莫名令1703有些不舒服和在意。

她好像被那根黑霧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