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景宣喚了一聲葉景羿。
玉婉擡眼望去,葉景羿一身淺青色窄袖束腰長袍,面色陰沉地看過來。
誰又惹他!玉婉心道,把視線移開不瞧他。葉景羿樣貌自然不比岑家表哥差,甚至還要更好看些呢,但是人再好看,一副閻羅神情也是白瞎,哪有岑家表哥仙氣飄飄的好。
葉景羿這些日子,為着自己的身世之事,幾乎沒睡過一夜整覺,每時每刻都在想着今後該如何,沒有閑心去惦記沈玉婉,可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他心裡複雜煩躁的心緒湧上來,在船上的時的感覺再一次浮現。
“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葉景羿走到涼亭下,問景萱。
“我陪表姐來上香,碰巧遇上了你們,三哥,你說是不是很巧啊!”景萱笑嘻嘻道。
景萱說到巧,葉景羿就看了一眼玉婉,想起先前發生在她身上的種種巧事,以及她神神叨叨地覺得巧合遇上的人,會是她命定之人。這人,該不會又覺得岑雲瀾是她命定之人?
“是巧。”葉景羿淡淡道,“你們什麼時候回府,我們一起回去。”
“本想着逛完後山就回的。”景萱道。
“那再歇會兒便回吧,後面也都是這般,沒什麼新鮮可瞧了。”葉景羿說着看向岑雲瀾,像是在征詢他的意見。
岑雲瀾道:“再歇一刻鐘。”
涼亭内隻有四個石凳,玉婉他們占了座,葉景羿隻能站着。他在涼亭站了沒一會兒,默不吭聲地走了,瞧着是朝寺廟前頭去了。
景萱看着葉景羿的背影,小聲對玉婉道:“三哥瞧着脾氣更古怪了。”
玉婉也這麼覺得,輕輕點頭。而且她覺得葉景羿的眼神越發幽冷得吓人,看人一眼就要把人的魂給攝走似的。
怎麼會有好人是他那樣的眼神呢,他一個家世不凡、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好端端的,這會子瞧着竟有些苦大仇深的模樣,誰還能給他苦頭吃不成,可見是天生的惹人嫌,玉婉心裡腹诽。
岑家表姐名喚岑雲曦,這會兒淺笑道:“三表哥性子雖冷,待人卻是極周到的。”
玉婉和景萱都不可思議地看着岑表姐,景萱道:“那可能是表姐你性子太好了。”
玉婉心道,該不會葉景萱對這位岑家表姐與待旁人不同?她瞧葉景羿剛才似乎也沒有多看岑表姐一眼呢。若說待人周到,那是沒犯到他的忌諱,不然他可不會客氣,說話難聽着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性,我真覺得三表哥這性子挺好的。”岑表姐道。
玉婉和景萱都覺得,也就岑家表姐這種仙女才會覺得葉景萱性子好。
大概一刻鐘後,葉景羿的小厮雲松過來,請他們離寺。
玉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岑家表哥,涼亭有石階,他等下要怎麼下去啊……
玉婉以為自己不着痕迹,其實岑雲瀾已經注意到了,他唇角挂着淺笑,按着石桌站起來了。
!原來能站呢,玉婉心裡驚訝。
岑雲瀾淺笑道:“隻能站一會兒。”
玉婉一時心虛,她的神色莫非很明顯,那真是失禮,她尴尬地朝岑表哥笑笑。
雲松上前,将岑雲瀾的輪椅搬下涼亭,又扶着他走下涼亭坐下。
玉婉發現,盡管岑家表哥腿腳不便,但他的背依然是挺直的。玉婉看男子,都喜歡先看背。
雲松推着岑雲瀾往前走,玉婉看着心想這碎石路,坐輪椅肯定很不舒服吧,希望岑家表哥能早些把腿治好。
一行人走得慢,沒走多久,她便聽岑家表姐輕咳了一聲,再看她的臉色,也是越發白了,好似已經體力不支。
身子果然是極弱,玉婉不免為她擔憂。
“表姐,我挽着你走吧。”景萱道。
“不礙的。”岑雲曦道。
景萱也沒有勉強,越是對身子弱的人,越不能太過照顧,免得他們心思敏感。
一行人先到了禅房,江嬷嬷她們也已經收拾好玉婉二人随身的行禮,便沒有再歇息,直接離開。
到了山門,玉婉又看岑家表哥,這麼高的山門台階,他是怎麼上來的呀。
這時候葉景羿走過來,身邊帶着四個轎夫,擡着兩頂小轎,在葉景羿的吩咐下,停在岑家兄妹二人身側。
“有勞景羿。”岑雲瀾對葉景羿道,岑雲曦也道:“給表哥添麻煩了。”
葉景羿隻嗯了一聲。
岑雲瀾雙手按着輪椅的架子,艱難起身進了轎子,岑雲曦也對玉婉二人略一颔首,彎腰進了轎子。
轎夫擡着岑雲瀾兄妹下山門。
玉婉小聲道:“岑家表哥表姐真不容易啊。”
葉景羿瞥了她一眼,心下冷笑,倒是不覺得這倆人給旁人添麻煩,好好的,偏要來拜菩薩。
玉婉瞧見葉景羿瞥了自己,故意不瞧他,也不跟他招呼,拉着景萱一起下山門。
到山門下,玉婉和景萱來到岑雲曦轎子前,等她下轎後,景萱道:“表姐,你與我們一輛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