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高懸,滿天繁星,整座山林籠罩在朦胧的光暈之下,顯得有些夢幻。一米來寬的溪水潺潺的流淌着,激起的水花是這夜色裡唯一的聲音。
岸邊,坐着一個虎背熊腰的人影,拿着小石塊無聊的往溪水裡扔着。忽然,他聽到了身後林子裡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微微轉頭,手裡的石子已經飛出去,順着身後人的耳邊,擊中不遠處的一棵水杉樹,嘩啦一聲,樹幹碎裂,倒了下去。
“下手可真狠啊!”柔媚的腔調惹得人胸腔直癢癢,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掃你的心窩,想撓又抓不着。
“不是已經打偏了嗎?”他直起身,活動起雙手來。露出寬闊的胸膛,結實的肌肉,身上的毛發像沾了一層在夜裡也會發光的粉末似的,微微閃爍着星光。
“時代已經發生變化,早就不是幾千年前的時候了,你應該收斂一些。”聲音的主人走出林子,在星光下露出面容來,也是個嬌媚無比的美人兒。兩道彎彎的眉毛猶如墨染,雙眼狹長,眼尾略彎,眼睛四周泛着一層紅暈,睫毛長得像是兩把小扇子,點在眼睛上下。
“管他幾千年還是幾百年,誰還能管得住我不成?”他怒吼一聲,震得林中熟睡的鳥雀嘩啦一聲飛出林子,在上空盤旋。
“若是按照你以前的力量,這世間自然是沒有能耐你何的人物。隻是現在,那雙鐐铐,你都掙脫不了。”星光下的美人越發楚楚可憐,一雙桃花似的眼眸中似有淚光閃動。
“我要找到龜山,這筆賬,就算了過了五千年,還是要清算。我不會讓那老東西繼續苟活了。”說到此處,他隻覺得胸口一股怒氣無處發洩,一手粉碎了小溪旁的石塊,一瞬間粉末飛揚。
“通天,你冷靜點。”女子伸手拉住他,歎了口氣,“我力量不夠,破不了你的封印,現在的你别說去龜山,就連陽光都碰不了。戴着這副鎖铐,你一絲神力都使不出來,就算去了龜山,隻是平白送掉自己的性命。”
他終于冷靜下來,重新坐在地上,喃喃道:“那我又能怎麼樣呢?雪鳴,你說我該怎麼做?”
被稱為雪鳴的女子心頭一軟,滿目柔情的蹲在他面前,撫摸着他滄桑的面容,雪白的毛發,低聲安慰:“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我們需要一個時機。隻要找到應龍的屍骨,封印就能解開,神力也會回來,到時候,龜山下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夜涼如水,女子輕輕擁住面前失意的人,拍着他的背部,軟聲安慰。
又到清晨,派出所接到新的報案,稱染紗鄉又發生一起碎屍案,更上次一樣,發生在水邊。羅明昶暗罵一句:“都說了不要靠近水了,怎麼就是不聽話!”
趙天允伸着長長的脖子,湊過來說:“唉,現在村子裡都沒通自來水呢,村民隻能去河邊打水啊,隊長你也要理解理解嘛!”
“染紗鄉就是上次那起碎屍案發生的地方嗎?”竹七九啃着包子,含糊的問。旁邊的薛暮冉抱着一大紙袋的包子饅頭,招呼其他同事過來自由拿取。
“反正是你們出的錢,随便吃啊!”薛暮冉對每一個過來拿包子的人都重複這句話,不厭其煩的模樣像極了孜孜不倦的老師傅。
“唉,就是染紗鄉,上次死了五個人,這次又增加一個,唉,頭疼的要死!”羅明昶用手抵着額頭,一臉苦相。
“不如去現場看看?這裡面說不定有蹊跷呢!按理說,剛剛發生五起命案的地方,會這麼快又發生新的嗎?更何況,是這種案子!”竹七九吞下最後一口包子,建議道。
“這種案子?是哪種?”薛暮冉将早餐分發完畢,耳尖的跑過來詢問。
“你說哪種?跟丢眼睛那起案子,差不多類型!”竹七九白了他一眼,無奈地回答。
“原來如此啊!”薛暮冉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指着趙天允幾人笑道:“那你們慘了,這種案子,搞不好,會死得很慘。”
“切!辦什麼案子不會死人?要是因為怕死那還來幹什麼警察?回家種田好了!”趙天允梗起細長的脖子,一臉打算英勇就義的悲壯表情。
“算了,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薛暮冉拖過旁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會不會那夜的猴子啊?我聞着那東西身上,血腥味還挺重的!”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按道理說,他不會殺人的。”竹七九用手托住下巴,輕輕摩擦着,“還是得去現場才行!”
他看着羅明昶,眼神堅定。
于是,兵分兩路,羅隊長帶領一批人去新的命案現場搜查。趙天允成為舊案現場領路人,帶着初來乍到的兩人在鄉間小路穿行。不一會走上一隴高坡,指着坡下的河水說道:“這就是第一個案發現場,死了五個人,三男兩女,都被撕成碎片了。而且,這些人的心髒都被掏走了,不知道這是不是搞販賣器官的交易——”
“你這想象力天真的可以啊!”薛暮冉驚呼一聲,“屍體都碎成這樣了,還能聯想到販賣器官上去!”
“那可不是,我一向觀察入微,羅隊長也經常誇我呢!”趙天允渾然不覺,滿臉天真的樣子倒讓這句諷刺變了味道。
“當時,不是說有目擊者跑出來嗎?沒形容那個兇手的長相嗎?”竹七九滑下土坡,往木頭搭成的水埠頭跑去。
在岸邊水草裡摸索着,又趴在木台子上,往水下張望,忽然,他在水下的木頭柱子上使勁掏着什麼,拽出來一截青色布料,上面還沾着一塊四方形的貼片。
他定定看着手裡的薄鐵片,眼中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