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日,已經是月末,空中月光暗淡,星光卻異常璀璨,像是無數金色的螢火蟲飄在空中,發揮着最後的光和熱。
九景山東邊,青靈守在那片簡易廠房邊,時刻觀察動靜。另一側,竹七九趴在某處房屋頂上,仰着面欣賞這滿天繁星。
屋下,傳來說話聲。
“黃先生,已經準備好了,請您指揮。”
緊接着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似乎有無數動物沿着地面奔跑。很快,動靜平息,一切歸于寂靜。
兩人一前一後的的腳步聲也漸行漸遠。遠處,一道明亮的綠色煙花在夜空中炸開,四濺的火花又再次爆炸,像無數的星子掉落人間。
竹七九微微一笑,翻身越下屋頂,三兩下跳出院牆,走進黑暗中,拔出酒壺塞子,喝起酒來。
咕咚——咕咚——
某處湖泊邊上,不知何時,架起了一座高大的抽水機,一根比成人還粗的塑膠管連接在機器前方,一股股河水被吸進去,沿着細長的管道,不斷鼓動着,往前延伸。
廠房大門已經被打開,管道悄無聲息的搭在門邊,鼓起粗壯的身子,往前輸送水源。轟隆隆,水花像小瀑布似的往下流淌。不知過了多久,竹七九坐在黑暗的牆角邊,看着眼前的大院沖天飛起一道水柱,将廠房屋頂都掀翻開來。
他笑了,順着水流沖出來的,還有無數黃色的小屍體。其中有一隻恰好漂到眼前,他伸出腳勾住,仔細一看。這東西細細扁扁的身材,黃色的毛發,嘴邊生着一圈白毛。
“果然是你!”他起身越上院牆,看見那廠房邊上站了一黑一黃兩個人影,正焦急的看着廠房裡面。
于是出聲大笑道:“哎呀,真奇怪,是不是這群小崽子挖到地下水了啊?”
嶽冬來穿着一身黑衣,此時聽見聲音,立刻擡頭四處觀望,發現竹七九的身影後,怒目圓睜,原本英俊的臉龐帶上幾分兇狠:“原來是你!”
那個穿一身黃衣服的人也轉過頭,短促的臉上急速變化,生出一圈黃毛,雙手指甲伸長,彎下腰,順着牆壁飛速爬過來。
竹七九連忙起身避開,跳到一旁立住:“我說呢,怎麼養狐狸沒有狐狸的騷味,反而臭不可聞,原來是為了隐藏你們啊!黃大仙?”
那黃衣怪人已經飛速轉身,往竹七九身邊掠來。被他堪堪避過,剛準備出言嘲笑,隻聽見噗——的一聲細響,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臭味襲來,一下子熏蒙了竹七九的眼睛跟鼻子。
緊接着腹部一陣劇痛,原來那怪人已經直沖沖撞了過來,倆隻手淩空一揮,竹七九隻覺得臉頰劇痛,身上衣服也裂了幾個口子。
情急之下,在口袋裡掏出一把驅蟲粉末,往空中一抛。那怪人慣性避開,趁此機會,竹七九飛下牆壁逃走。
黃衣人剛準備去追,被嶽冬來拉住:“黃先生,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着滿地黃鼠狼屍體,那黃衣人眼中悲痛異常,落下滾滾熱淚,他彎腰抱起一隻,也不顧地上的水流,跪倒在地上,哭道:“都是我害了你們!”
嶽冬來也捏緊拳頭,重重捶在牆壁上,血液順着手指縫滴落在水裡,跟着那些小屍體,堆積在牆角。
薛暮冉指揮警局衆人,在九景山南面那片潭水的岸邊搭設一架巨型抽水機,去隔壁村借了超長的管道,這才能将源源不斷的湖水送進九景山東邊的這幾間廠房裡的深坑之中。
在青靈感知到地底下的異動,點燃煙花後,薛暮冉也打開抽水機的開關。果然不出所料,這下面的通道已經貫穿彩衣鎮南北,隻怕,東西方被連通也隻是早晚的事。
水流從九景山東邊這片礦場進入,從彩衣鎮北邊冒出來,淹死了無數黃鼠狼,想想,也真是一件奇事。
直到灌滿這些深坑,薛暮冉才關上抽水機,帶着這群同事打道回府。在警局門口,發現身受重傷的竹七九。
他臉上身上全是血,已經失去意識。
經過周醫生的治療,第二天,竹七九就能下床活動,他一邊吃着稀飯,一邊誇贊薛暮冉做事靠譜。
“可是,我還是不懂,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薛暮冉坐在病床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