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來應聘的新家政員。”

過了幾秒，木門後傳來一道空洞的，揉雜着金屬雜質般的聲音。

“進來吧。”頓了頓，又補充道：“門沒鎖。”

年川應聲，推門而入。

門内的景色與想象中不大一樣。

入目便是一整面的落地窗，一張圓弧形軟皮沙發正對着窗戶擺放。

向後是旋轉向上的木樓梯，一旁是半開放式的廚房。導台上還晾着洗過的餐盤。

地面通鋪大理石，粗略一看根本發現不出邊角接合之處，像是一整塊大理石制成。

“把鞋換了。”磁啞的聲音從高于頭頂的位置傳來。

擡頭望去，旋轉木梯之上，身穿烏黑長裙的女子柔然走下。

長裙包裹她的全身，一串奶白的珍珠項鍊圈在頸間，是黑色中唯一的光亮。

年川愣了一下，回過神時那女子已經走到了他身前。

無形的壓迫感陡然籠罩，在他察覺後又瞬間收起。

女子很高，寬闊的肩膀能将年川整個攏住。深邃的眼眶連着隆起的鼻骨，鴉青睫羽在眼底撒下陰影。

看樣子，不像華國人。

年川顫了一下，躲過去拿旁邊鞋櫃裡的拖鞋。

“我姓梁，今年28歲，剛從國外回來，這裡的生活還要拜托你了。”

梁夫人站得筆直，垂眸靜靜地看着青年彎腰換鞋。

小小的，随便就能拎起來。

“梁夫人好。”

年川學着王叔的叫法稱呼眼前這位高貴又神秘的女子。

梁夫人眼尾彎了下，嘴角似乎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年川直覺她并不是在笑，隻是出于某種骨子裡的禮貌。

她的嘴角邊靜落一顆小痣，是瘦削的臉骨上恰到好處的點綴。

年川舉起了手中的文件，乖順道：“梁夫人，麻煩您簽一下合同。”

梁夫人挑起一側眉毛，神情淡淡，“過來這邊坐。”

說罷，她轉過身朝沙發走去。

年川緊了緊身後的背包，跟在她身後坐在了軟皮沙發上。

兩人之間隔得有些遠，空開的距離至少能再坐下一人，顯得疏離、生分。

不知怎的，在梁夫人面前，年川總不自覺拘束起來，雙腿并攏，腰闆也下意識地挺直了些。

“麻煩您了。”

年川把合同遞給梁夫人。

她的坐姿優雅，脊背沿着沙發靠背順延而下，直挺卻不僵硬。

梁夫人接過紙筆，快速地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名字。

英文花字，隻有最後的Liang能勉強認出。

“你叫年川？”

剛剛離得遠，聽不太真切，現下卻發覺梁夫人嗓音蘇蘇的，奇異的腔調意外撩人。

合同上印着年川的名字。

年川點點頭，“您叫我小年就可以了。”

接過合同，年川才發現梁夫人身上并不隻有那串珍珠白。

她的雙手戴着白色的半透明蕾絲手套，骨節分明帶來的銳利感被手套柔和，顯得不再如表面上那般冷淡與遙遠。

梁夫人嘴唇輕輕蠕動着，似乎在跟着年川學習中文裡“小年”的發音。

“小年。”夫人薄唇輕啟，呼出的氣息仿佛帶着胸腔共鳴，連空氣都浮動起來。

年川後頸有些發麻，不自覺抿唇想要壓下這奇異的感受。

“跟我上二樓。”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年川，目光帶着不易察覺的侵略性。

樸素的穿着，繃緊的身軀，和昳麗的容貌。

背過身去後，她的嘴角輕輕地揚起。

雖然隻是個工具，但他很滿意。

“之後，你就住在這裡。”梁夫人推開門，輕聲道。

年川跟着她上了二樓，一路來到了樓梯對面的第二間客房門前。

“先進去把東西放下吧，”梁夫人蘇啞的聲音在頭頂懸着，年川繃緊了脊背，“一會我帶你在院子裡走走。”

年川點頭答應，從梁夫人身側走進了客房。

這人還怪好咧，願意幫他撐着門。

擦身而過時，年川絲毫沒有留意到，梁夫人停留在他身上那過于大膽、露骨的眼神。

連發旋的位置都合他口味。

真不錯。

梁夫人等青年從自己懷前走過，松開撐住門的手，搖曳着長裙離開了。

十天有點短。

或許可以讓小家夥在這裡，呆得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