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比年川想象中要大。有獨立的衛浴,三四人寬的實木框下懸窗正對園内的綠植,景色迷人。
年川将背包放在床邊的木椅上,伸手将木窗推開。
陣陣微風從窗外襲來,帶着深林裡生物的原始氣息。
他垂下頭,推窗的手蜷起,手指互相摩挲。
窗把手很幹淨,一點灰也沒沾到手上。
久未居住過的房子,哪怕不開窗,灰塵也總會薄薄鋪一層吧。
難道是梁夫人特意為他清掃過?
看來一會下樓,得再找機會看看其他地方是什麼情況。
畢竟他是來做家政的,如果梁夫人自己能完成所有的家務事,請他來又是為了什麼?
若是梁夫人覺得自己清掃整個院子過于勞累,又為何隻請十天的時間呢?
目前的線索還太少,年川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幹脆作罷,簡單探查一圈就出了房間。
年川住的客房隔壁就是主房,粗略來看,占據了二樓三分之二的空間。
他瞥了一眼,自然地移開了眼神。
房門緊閉,想來主人房多半會上鎖?或許之後要找機會偷溜進去看看。
二樓的旋轉樓梯并沒有停截,在接連了二樓的平台後繼續盤旋向上,連向三樓。
年川擡頭看了一眼,黑糊糊的,什麼都看不見。
“小年。”
他剛下樓梯,端坐在沙發上的梁夫人頭也沒回,隻伸出手向他招了幾下。
“來這裡坐。”
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在逗小貓。
年川眨眨眼,利落地坐到她旁邊,依舊是不遠不近,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梁夫人的眼睫顫了顫,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年川卻隐約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低氣壓,默默蹭了過去。
“我一個人住,難免有些孤單,”梁夫人薄唇一點朱紅,上下交錯,“有你在的話,想必會好很多。”
她倚靠在沙發背上,雙腿交疊,兩手随意合握擺在腿上,心情肉眼地好起來。
“多一個人,總能熱鬧些。”
年川臉上帶着和睦的微笑,點頭狀似贊同,心裡卻打着嘀咕。
王叔不是說,梁夫人喜靜嗎?怎麼現在又想要熱鬧些了?
“之後的三餐、屋内清潔還有花房和花園就靠你打理了。”
想必這些就是他保持“家政員”身份必須要做的事吧!那可不能搞忘了。
年川掏出小本本記錄,這還是剛剛他在背包裡找到的。
等他記錄完了,梁夫人才站起身,揚聲道:“我帶你轉轉吧。”
熟悉地圖的環節來了!
年川眼睛微亮,連忙起身跟上。
梁夫人翩飛的裙角下是一雙低跟皮鞋,快步踢踏在大理石闆,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除了三樓以外的地方,小年想去哪裡都可以。”
哦?
就是除了三樓以外都要我打掃的意思是嗎?
“好的,梁夫人。”
年川輕輕挑眉,在本子上老老實實記下:不用打掃三樓。
梁夫人腳步一頓,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年川在寫什麼。
“花房裡的花,每天中午、晚上各澆一次。”
洋房旁邊連着一個弧形的玻璃花房。花房有獨立的進出門,要繞一圈到房後才能進去。
梁夫人遞給年川一把古銅色的鑰匙,入手沉甸甸的,表面零星挂着鏽斑。
“小年,鑰匙你收好。”
鑰匙入手的瞬間,梁夫人軟綿的指腹似有若無地擦過年川的掌心。
?!
冰涼的觸感壓在手心,年川瞳孔一縮,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僵硬地支吾幾聲。
這難以磨滅的即視感……難道,梁夫人也和“季洛明”有關系嗎?
年川吞咽了口口水,突然有點不敢直視梁夫人的眼睛了。
“小年,怎麼了?”梁夫人走在前面,轉過頭疑惑地看向年川。
他嘴角的痣因為唇形而浮動着,像妖豔的精靈,誘人直盯向那處看。
如果真是“季洛明”的話,難怪梁夫人長得又高又大……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花房太好看了。”年川吞下了内心的疑惑,臉上的笑容帶着向往而不至于谄媚。
話說得好聽,他卻不敢直視梁夫人。
女裝什麼的,果然還是太超前了吧。
梁夫人捂住嘴巴,似乎被他直白的發言逗笑了,低聲悶笑幾下。
“還有更好看的。”梁夫人說着,好看的雙手抱臂,走向花房一側的小徑。
小徑兩側零零散散種了些灌木,隆起的石磚模拟原始的野石,隆起且大小不一。
石磚與石磚之間,鋪滿了細密的苔藓,俨然組成人造版的綠色小溪。靠牆的地面種了一大片的金沙蔓,像是未盡陽光的延續。
小徑足足繞着整幢洋房一圈。到了洋房後面,年川聽見了輕微的水流聲。
“花園裡的植物,隻需早上澆一次即可,若當日有雨水,則無需再澆。”
她見年川停在半路,直盯着一棵高出栅欄的海棠樹,出聲解釋道。
聞言,年川慢了半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