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回事?年川本想要安慰厲清晖的情緒一掃而空,和身旁的嚴真對視一眼後,便利落地掰開對方的手,放下餐盤道:“厲同學,你先在這裡坐會。我和嚴老師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還沒說完,就和嚴真一起快步往外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厲清晖,臉上絲毫沒有剛剛的可憐樣。毫無表情,雙眼陰沉沉地盯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嚴老師?是因為他嗎?
沒有他的話,年川就會隻和我講話了嗎,隻和我一起坐了嗎?
想到些什麼,他微微勾起唇角,眼神仍舊直勾勾地盯着青年漸漸消失的背影。
他可以等。他最會等了。
……
“這裡發生事了?”嚴真大聲問道。
兩人很快就趕到尖叫來源。在食堂對面的球場邊上,一群男女圍成一小圈,驚恐地看着不遠處被濃霧籠罩的籃球場。
夜間的濃霧已經到了影響出行和視物的程度。學校為了學生和教職工的安全,已經把能開的燈全都開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驅散那股濃霧。人走在路上,隻能看清前面幾步路遠的東西。
“老,老師,那那那那那,有人人,挂挂挂挂在……”其中一名女生哆哆嗦嗦地指向不遠處的球框,結巴地說道。
年川兩人順着她指向的方向看起,均是一愣。
那球框上,卡着個人。
準确來說,是隻卡了個人頭。
球框好像被大力掰曲了,剛好隻能卡住顆頭,脖子一瓣瓣斷開來,和垂下的籃網挂在一起,藕斷絲連,勉強地扯住身體停在半空中。
血迹已經幹在校服上。明明是一大片的紅印,年川總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血液一滴滴落下的過程。
“啪嗒”、“啪嗒”、“啪嗒”……就這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往下看,果然是一灘未幹的血池。
年川又吞咽了口口水,不自覺抓住了身旁嚴真的衣擺。
“那,那人好像是七班的……”年川聲音顫抖,沒把話繼續說完。
他下午還見過這個人,那個和大波浪吵架的中年男子,明顯是其中一位玩家。
嚴真沒說話,眯着眼仔細盯着男子垂下的身體。
濃霧的存在,讓空氣都滞澀了些。初春的夜晚,一點風也沒有。但是男子的雙腳,卻好像一直在晃?
半晌,嚴真壓着嗓子,說道:“年川,你有沒有發現,那裡好像……還挂了一個人?”他伸手指了指男人垂下的腳尖,那後面還跟着模糊的重影。
……什麼?
年川表情一滞,機械般地跟着嚴真的手指看去。
還沒等他看清,不遠不近的一聲“咚”,撞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裡。
男子的身體掉了下去,隻剩下頭還卡在框裡。
年川腳一軟,無力地靠在了嚴真身上。
他看見嚴真說的另一個人了。
是和男子吵架的大波浪。
男子身體墜落後,她鮮血淋漓的身體也暴露在衆人眼前。
幾乎是和男子一模一樣。
兩人的頭被強行卡進球框裡,垂下的身體像被某種大力瘋狂往下撕扯,直接将頭身扯斷,隻剩下脆弱的軟體相連,勉強地牽住沉重的身體。
男子身體比較重,那隻剩絲絲縷縷的脖子兜不住,先一步斷裂,掉了下來。
“啊!!!!!!”
旁邊的幾個學生終于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又一聲尖銳的吼叫,完全喪失了理智,抱頭摟抱在一起,不敢再往球場看一眼。
“他、他們,都是……”年川第一次見到玩家死亡的場景,吓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再一次,覺得死亡近在遲尺。
嚴真垂下眼,自然地用手臂環住年川發抖的身軀。
動作溫柔,好像在安慰受驚的戀人。
被他環抱住的年川感受到兩人皮膚相貼處,對方源源不斷傳來的溫熱,也緩緩冷靜下來。
可是,卻聽嚴真低聲,慢慢地說道:“他們,是互相把對方扯下去的。”
“什麼意思?”嚴真的話很拗口,年川沒聽懂。
“我剛剛看見,他們兩人的腿上都有抓痕。”
“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應該同時陷入了某種幻覺,以為自己在被腳下的鬼怪拉扯,”嚴真頓了一下,瞅了眼年川的臉色後繼續道:“然後隻能拼命拉扯頭頂垂下的雙腳,好讓自己能夠爬上去……”
嚴真的表述還是有些奇怪,但是年川卻聽懂了。
他白着臉,又悄悄往嚴真身上靠近了些。
聽得不能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