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認真，好像擔心年川着涼生病的古闆長輩，事事為年川親力親為。

年川在他微微上揚的眼尾看見了一絲轉瞬即逝的促狹，瞬間回神。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靠！

“我，我去洗澡了……”臉色粉紅的青年騰地從床上坐起，舉着毛巾擠開男人寬大的胸膛。

他盡力無視對方落在自己身上逐漸幽深的眼神，快步沖進還散發着氤氲濕霧的衛生間。

【系統，副本Boss有可能成為玩家嗎？】

燙熱的水流順着發尾滑向頸後，霧氣缭繞的浴室裡粉白人影若影若現。

帶着泡沫的洗發水糊在臉上，年川閉着眼，雙手輕抓黑發搓洗。

【應該沒有這種可能。】系統聲音有點悶，伴着水聲，聽不真切。

年川仰頭歎出一口熱氣，混雜在潮熱的霧氣之間，漸漸消散。

比起系統，他更多時候會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一身濕漉漉地踏出浴室，年川才發現自己剛剛太急，竟然忘記拿換的褲子進來。

“你洗好了……”嚴真正坐在書桌前批改學生的作業，聽到聲音回頭，入目就是這樣的一幕。

青年上身穿着寬松的睡衣，下身僅套着貼身的内褲……他随意将毛巾栓在腰間，像穿了件睡裙，顯得腰更細了。

嚴真一滞，控制不住地吞咽了口口水，旋即移開目光，聲音低啞道：“吹風筒放在你桌上了。”

惹得他不自在的小人似毫無所覺，低低“嗯”了一聲就從嚴真身邊擦過，留下陣陣若有似無的淡淡香氣。

“上班第一天，過得怎麼樣？”吹完頭，年川套着褲子，就像同事間聊天般自然問道。

嚴真垂眸，眼前還浮現着青年修長細膩的雙腿，像上好的絲綢般，令人想伸手輕撫，以試綢緞的絲滑爽膩。

“我班上的同學都很乖，”等了半天，才聽見男人回話，“似乎有兩位也是我們的同鄉。”

“相逢即是有緣，明天找兩位同學一起聊聊天吧。”年川笑着說，臉上還帶着遇見同鄉的驚喜。

好像人家真是他老鄉一樣。

嚴真深深望着青年笑臉，一改輕松的語調，略顯嚴肅地說道：“另外，學校以前好像發生過一起重大的事故。”

聞言，年川神色一斂，身子也坐直了。

正經的來了。

“那起事故，導緻了一名學生……喪命。”嚴真斟酌半天，最後還是用了喪命二字。

坐在他旁邊的年川面作思考狀。這學校才開辦幾年？竟然還能發生如此重大事故？

有學生在學校裡死亡，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厲清晖臉上不散的淤青和淚痕闖入年川的視線裡。他垂眸，直覺這其中或許有什麼關聯。

是校園霸淩嗎？

半晌，年川将自己今日見到的異狀也說了出來。

“明天我去一班上課，會多留意一下張翡業。”嚴真正色道，“‘投票’的事我也會去查。”

年川提供的信息都很有用。想到這裡，嚴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小小身闆，本事還挺大。

【系統，我總覺得嚴真在蛐蛐我。】年川心裡起疑，揣測着嚴真的心理，實際卻端着本美術史狀似認真在閱覽。

【……】系統無言以對。

是夜，兩人躺回自己的床上休息。

教師宿舍比學生的要大些，但兩人仍是在共享同一個空間。兩張工作桌背對面牆，單人床亦是如此。

年川正面對着牆，向左側睡着。這樣的睡姿有些壓迫心髒，身子孱弱如他已經開始覺得胸腔裡一頓一頓地發着悶。

他一轉身，就等于和身後的嚴真面對面睡覺了。萬一兩人在夜裡同時睜眼，那豈不是直接對上眼了？

腦子裡幻想着兩人在深夜裡對視的畫面，年川一陣戰栗，蜷縮在被子裡也忍不住尴尬。

不行……他已經在這人面前丢臉過這麼多次了，絕不能再讓自己陷入這種窘迫的困境！

【您是害怕看到黑暗裡發光的眼睛吧。】系統突然開口，吓得年川一哆嗦。

【系統，你說話前能不能看下場合……】

【好的，下次一定。】系統如是說道。

不再和系統聊天後，宿舍其實很安靜，隻剩下兩人平緩悠長的呼吸聲。

陷入沉睡的青年沒有留意，他的身後突然多出一道視線。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因蜷縮而凸起的脊骨。

從上到下，再下到上，來來回回，帶着黏膩和潮濕描摹着他瘦小的身軀。

一如當時在水族館時的惡劣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