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館裡剩餘的兩個活人,根本不可能走出這種腳步聲!
年川心裡發毛,緊緊咬着下牙。除了頭頂微弱的綠光,周圍什麼也不看清,就連腳步聲從左邊還是右邊來,都難以辨認。
聲音越來越大,意味着那個跛腳離自己越來越近。年川深吸一口氣,閉眼靜下心聆聽腳步聲。
下一瞬,青年猛地睜眼,不再猶豫,提起發軟的腿就往右邊走去——再等下去隻是坐以待斃,隻能賭一把了!
為了探路,他的右手一直撫着粗糙的牆面。很快,手掌就傳來細微的刺痛,可能已經被尖銳的石子劃破了。
走動起來之後,腳步聲聽得更清晰了些,緊緊綴在他身後,甚至還加快了腳步!
猜對了!是從左邊來的!
年川咬着下唇,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小步快走着。
右手一直扶着的牆面陡然消失,吓得他一顫,差點摔倒在地,好在之前矮下身走路,重心很低,才勉強躲過這一跤。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分岔口,急忙橫步移向左側的牆面。
這回用左手扶着牆,走得速度顯然沒有剛才那麼快。身後的腳步聲還在步步緊逼,急得他心髒狂跳,汗流浃背。
再堅持過兩個岔路口!到前台大廳後再故技重施躲進保安室就安全了!
雙腿因為害怕開始不可控地打顫,青年隻好在心裡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希望能緩解身體因為過度恐懼的虛弱反應。
感受到左側牆面消失,年川快步走向右側。
一步剛落下,還沒站穩,另一隻腳急匆匆地跟上,被腳前一塊硬物擋住了去路。
靠!是牆壁碎裂留下的石子!
他雙腳發軟,幾乎是在貼着地面走路,這一下被石子絆住,保不齊要摔個大跟頭。
身子重心偏移的時候,年川内心暗道不妙,慌忙地伸出手想要先一步撐住身子。
殊不知要真讓他以這樣的姿勢落地,隻怕雙臂馬上就要骨折。
下一秒,他脖子一緊,被人扯住衣領,一用力,整個人被提溜了起來。
“咳咳,咳咳……”青年縮着身子,一陣幹咳。
剛剛拎他起來的人沒收勁,衣領卡得他喘不上氣,嗓子裡一陣幹癢。
沒等緩過氣來,求生欲極強的年川扶着牆就想開溜。這裡烏漆墨黑一片,拎他起來的人半天也不說話,誰知道是人是鬼!
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動作,有些無奈地歎口氣,幽幽地開口道:“跑什麼,是我。”
冷冽的男聲回蕩在狹長的甬道裡,正是剛剛消失不見的許念山。
聽到是熟悉的聲音,年川腳步一頓,随即又提起步子,再次準備開溜。
這麼黑根本看不見,光聽聲音也不知道許念山到底是不是本人,還是先跑為妙。
被黑暗和緊逼的腳步聲驚吓,年川的腦海隻剩下一個指令——逃!
見青年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年輕獸醫眼眸一沉,伸出手一把抓住青年的後頸将他扯回來。
“還跑?”聲音變得低沉,語氣不虞,似乎很不滿青年的二次逃脫。
這回年川安靜了,不再想着開溜。
說來有些羞恥,但他确實通過脖頸被抓握的觸感确定了身後那人的身份。
細長的手指根根有力,掌心不厚,也能牢牢覆蓋住他的後頸。年輕獸醫的手不像季洛明那般溫熱,指尖微涼的,隻有掌心帶着點點餘溫。
确實是許念山。
見年川終于老實下來,年輕獸醫皺起的劍眉才松緩了些,眼底快速滑過一絲柔和。
他的手仍然握住年川後頸,時刻防備着青年逃跑。手指攏緊,剛好壓住年川小巧的喉結。
眼睛微微眯起,壓在頸前的手指上下摩挲着,專心感受着青年纖細的脖頸——這裡是多麼脆弱和不堪一擊。
許念山一邊摸着脖子,一邊去夠年川垂在身側的手。
這裡這麼黑,青年還喜歡摔跤,不牽着怎麼行?
這一摸,許念山悠哉的神色一頓。
“手是怎麼搞的?”
看不見,但許念山也處理過不少傷口。年川手上密密麻麻布着細長的傷口,裂口大開着,不斷往外滲着血。
剛剛他一摸,連自己的手都被沾濕了。
“什麼?”經他這麼一說,年川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雙手傳來的痛感。
之前隻顧着逃命,疼痛被大量的腎上腺素壓下,隻帶來輕微的酥麻感,年川根本沒想到自己的手會受傷這麼嚴重。
許念山默了默。他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對自己手上的傷毫無所覺。
彎下腰,一個打橫将年川抱起。
“看來又要帶你去醫務室了呢。”耳畔是醫生故意壓低的嗓音,離得太近,震得年川耳朵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