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耳側傳來男人低沉粗啞的聲音,“你在這裡幹什麼呢?”說話間帶來的潮熱撲打在年川脖頸,不禁輕抖了起來。
反應過來後年川趕忙扭頭,鼻尖擦過一片柔軟,接着就看見季洛明那張放大數倍的帥臉。
男人彎着腰,湊得很近,皮膚上的毛孔清晰可見……幾乎是要貼上年川的側臉。
正專注思考的青年被季洛明吓了一大跳,心跳如擂。
這人什麼時候來的?他居然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剛剛熱帶,咳咳!”一開口,年川被自己軟綿綿還發着顫的嗓音一驚,用力咳了幾下,恢複正常音調才繼續說:“熱帶魚展廳突然變得亂七八糟,一大堆蟲子圍着我飛!”
青年繪聲繪色,好像遭遇了一場大劫難,“我太害怕就跑出來這裡躲着了。”
說話聲音漸弱,似乎有意讓聽者感受到他的委屈不安。
“是嗎?”
季洛明直起身子,高壯的身材天生就帶着威懾力。年川看不清他的表情,居然莫名開始緊張起來。
不過奇怪的是,對于死亡的恐懼在與男人傾訴完後漸漸消退了。
頓了頓,年川接着說道:“剛剛我用對講機呼叫你們,為什麼不理我?”
話語間明明帶着指責,可這樣的語氣落在一旁男人的耳朵裡,倒更像是在撒嬌。
“還有,你剛剛一聲不吭湊這麼近,差點把我給吓死!”青年說着,也确實冒了點火氣,忍不住伸出手,用食指狠狠點了幾下季洛明胸口。
剛戳下去,他就刷地收回手,臉色古怪。那觸感,入手柔軟回彈,像是一塊上好的鮮肉……
靠!竟然被人無意識秀了胸肌。
青年快速變化的小表情被季洛明盡收眼底,晦暗的目光帶着笑意一閃而過。
下一秒他笑着露出自己的虎牙,一臉賤嗖嗖地湊上前說:“别生氣啦年老師,我也不是故意想吓你的。”
話音剛落,季洛明伸手探向年川後腰,某些不好的經曆湧來,年川猛地後縮,靠着牆一臉警惕地盯着他。
隻見男人舉起雙手,一隻手還握着年川的對講機,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這下輪到年川尴尬了,剛剛一用力躲閃,腰還有點不舒服,現在隻能僵着身子頓在原地。
沒等他想好說什麼緩和氣氛,季洛明開始操作對講機,回播了上一次的對話錄音。
“小年,我現在來。”
“小年,你在哪?”
“小年,我看到你了,現在過來。你怎麼不回話呀?”
爽朗醇厚的聲音從小小的對講機裡傳出。每播放一句,男人的眼神就越無辜和可憐,就好像在說:你又錯怪我了,小年老師。
原來他剛剛說了這麼多話?為什麼我一句也沒聽到?年川此刻既尴尬,又疑惑。
臉上帶着窘迫,耳尖有些泛紅。
正想着,腦海裡突然傳來系統的聲音。
【您可能是無意識間進入了深度冥想。】
【系統,你怎麼還會記仇?】年川咋舌,怎麼一個二個都來嗆他!
【您說什麼?我不理解。】
那邊季洛明見年川有些呆滞的眼神,還以為自己把他給吓慘了,有些驚訝。
他,膽子這麼小的嗎??
男人疑惑着,就聽見眼前的年川努了努嘴,“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偏過頭,耳尖的粉紅和眉眼間的惱羞被季洛明看得一清二楚。
“剛剛在想事情,可能太認真了就沒聽見。”
得到青年道歉的男人并未如想象中滿意。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年川的一部分惱羞成怒并不是因為他……
眯着眼,他伸出手揉了揉年川的頭發。
“好哦,我原諒你了小年老師。”
說完,他靠過來貼着年川,一伸大手攬住了青年的肩膀。
小小的,窄窄的,身上好像也沒什麼肉。男人舔了舔自己的虎牙,不着痕迹地丈量着年川的肩膀,似乎也才他的一半寬。
“走,我跟你一塊去看看。”
季洛明大步向前走,摟着的青年像是被賊人裹挾的人質,一小步一小步踉跄着跟上。兩人就以這樣别扭的姿勢走回了展館。
又變樣了……年川皺着眉,剛剛那些發黴脫落的牆皮、因潮濕腐肉而滋生的飛蟲和散落一地的死魚爛泥全都消失不見了。
現在的熱帶魚展館和最初并無不同,光亮寬敞,色澤多變的魚群仍然在水柱裡上下竄動着,一眼望過去仍舊可愛極了——和之前地上一腳爆漿又散發臊臭的家夥截然不同。
“我說,小年啊……”年川感到摟着自己的手微微收緊了,接着就聽到身旁的男人低聲說:“你是不是太緊張,吓出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