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城本地人尚在猶豫，圍觀的玩家們已蠢蠢欲動。有了一個領頭，排隊的人也漸漸多了。
姜緩站在小天工池附近商行的檐下，遠遠看着那塊銀白色礦石，覺得有些眼熟。
是在哪看過呢？
他思索着走進這家商行。
金玉堂下屬的商行為十二州購買首飾法衣的首選地。邀月城這邊的分店開在邀月城的中心地帶，離小天工池很近，是一座氣派的五層建築，獨占了三分之二的街道。
掌櫃的笑眯眯守在一旁，不時介紹幾句。
“客人，您看這一款，是我們的暢銷款。如果您實在挑不出合适的款，也可以挑原石專門定制。我們金玉堂有最好的老師傅，和天工局亦有合作，兼顧美和實用性。一定能讓您滿意。”
姜緩的寶石原石是有不少。
他少年時曾和一位友人周遊東境，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無主的品質很高的寶石礦。故而他的袖裡乾坤收了許多珍貴的寶石原石。
真·有礦。
姜緩問：“聽聞近來最流行的寶石是玄光石？”
掌櫃表情一變，有些為難起來，“是的客人。我店近來也新進了一批玄光原石。但……”
姜緩明白掌櫃在為難什麼，春胥把幾大箱玄光原石捐了出去，玄光石的價格定然會受到一定沖擊，偏偏之前進貨是高價進來，如果真随着低價賣出大概得大虧一筆。還不如把原石在貨房裡壓一壓。
“我隻想看一看。若合意，原價購買也無妨。”
掌櫃猶豫片刻，還是親自捧出來一匣寶石。
“這便是近段時間以來最流行的玄光石。”
“邀月城許多修士都很喜歡。玄光石除了質地純淨、光彩奪目外，還有儲存靈力的功能，”掌櫃的邊介紹邊做了個示範，他慢慢把靈力注入一塊玄光石中，銀白色的寶石随着注入靈力增多而逐漸透明化，顔色越來越淺，直到變得剔透。
“這種玄光石隻要儲存夠靈力，不僅能在必要時刻及時給佩戴者補充靈力，還能有效續航靈玉。故而，玄光石不僅是邀月城女修們的首飾新寵，還有不少器修都在研究它，試圖用玄光石做什麼法器呢。”
玄光石注入充足靈力後的模樣，晶瑩閃耀，十分夢幻。
姜緩微微眯起眼。
“客人，你也來試試？”掌櫃親切招待。
姜緩指尖摩擦這塊半個巴掌大的玄光原石的表面，緩慢注入一絲靈力。
他注入的靈力立即消隐在礦石内部，玄光石光芒大作，幾乎叫人睜不開眼，照亮了滿室。
掌櫃一驚。
店鋪裡零散的客人也齊齊看過來。
姜緩已經松開手，玄光石的光也随之消隐，白綢帶之後的眼睛浮現思索之色。
的确像是他記憶裡的那種礦石。
不過，還需要驗證。
“客人、這……”
“你店裡隻有這一匣玄光石嗎？”
“還有一匣。”
“我都買下了。”
掌櫃頓時忘了玄光石的異狀，又笑起來，他原本也沒指望這位書生模樣的人真能定下大單子，隻是本着是客人便都要好好招待的念頭。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主動表示願意給玄光石打八折。
姜緩捏着那塊玄光石，還不忘正事。
“另外，這一排除外，其餘我看過的首飾都包起來吧。”
掌櫃半晌才反應過來确認道，“客、客人，你沒說錯？”
“麻煩了，皆單獨包裝。”
他沒有聽錯也沒有領會錯意思！一個驚天大喜砸在他頭上，掌櫃幾乎是飄着去準備包裝事宜，不假人手。正欲再詢問客人需不要金玉堂的貴賓服務，他們有三境真人可以全程護送到家，就見這位書生打扮的客人揮手之間将堆滿桌面的木匣都收進了袖中。
掌櫃可不是那些缺少見識的玩家，一眼認出這一定是高深的空間秘法，頓時住了嘴，也是，能讓玄光石亮成那樣的怎麼會是普通修士。遂用大禮送走客人。
*
姜緩回到天工局中的住處。
沐浴完，散着長發，斜靠在榻上，指尖輕輕摩擦那塊玄光石。長長睫毛半垂，眸中星河浮沉。
随着靈力的注入，玄光石再次閃耀出如鑽石般的光澤。
他不熟悉玄光石這個名字，卻熟悉另外一個名字。
半晌，姜緩擡手，如膠卷一般的白霧從指間吹上半空中，具現為一幕幕記憶。
這是他記憶中的一幕。
他那位故人頭戴攢珠金冠，玄衣雲袖，支着一條長腿，一手放在腿上，有節奏地拿玉扇扣膝，擡眸望過來，“你可來晚了。”
“抱歉。”
“無妨無妨。”他站起來，珩铛佩環，一步一玉鳴，一步一雍容。
“你要我來看什麼？”
他展開折扇，其上金線雲紋鱗鱗，絢麗至極，但一雙素手卻襯得正好。
周圍燭火全部滅了。
再一合扇。
漆黑的四周倏地亮起無數點皎潔而明亮的光，彙攏成一條銀河，熠熠生輝，無暇月華如水流淌下來。
“在我們一起發現的那處礦藏的最下面，我發現了一種新礦石。注入靈力則會亮如月光。”
他低沉的嗓音裡壓着笑意，眸中似一方幽邃湖泊倒映着煥燦光影，“我給它取名叫做——将緩月華光彩。”
半空中投影的記憶定在這一幕上。
“……東方玄。”
姜緩沒有繼續往後播放，因為随後不久，東方玄便死了。
他飲盡一壺黃泉酒，點燃了萬冊藏書閣，理應是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姜緩正在沉思。
不是他太小心，而是有東方玄的痕迹，讓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東方玄這個人……是個狼滅。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因為是信任之人所以并未觸發禁制。
“哥……！”謝自然翹起的嘴角瞬間僵硬。
姜緩揮手散去記憶投影，一擡頭就對上謝自然難看的臉色。
“小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