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省淮安——北辰古鎮

北辰鎮是5A級景區，作為曆史文化名城，一直都是熱門的旅遊打卡點。

八月底，還有不少學生抓住暑假的尾巴，來領略這裡濃厚的文化氣息。

下午四點，下裡河畔，煙火氣四起，店家紛紛開始準備夜市。

喧嚣聲中，隻有橘井巷最安靜，除了靠近大街的店面還開着門，巷内店鋪大多緊閉門戶，隐約能從幾間民居外聞到飯菜的香味。

橘井巷最裡側，有一座古老的磚木結構房子，原是前店後院，後來将店門改為家宅大門，專門在側巷開了個口，将店面縮小，隻留了不到十平米的經營面積。因為北辰鎮房屋寬而矮，所以此處雖在巷内深處，卻也有清風相許。

光頭老大爺坐在台階邊乘涼，一邊嘴裡不知嘀咕什麼，一邊摘選豆子。

“呀，老吳，曬太陽呢，四姑娘被哪家學校錄取了啊？”

旁邊緊挨着的房子比吳老頭家多出一截，他家是朝向另一邊大街的，專門在後院開了個石窗，一眼就能看到吳家。

這人聲音帶着難以忽視的八卦和輕蔑，老吳頭唾了一聲，想罵回去。

“爺爺，好了沒啊？”

少女聲音從屋内傳來，老大爺瞬間忘記隔壁那人，慌忙收起豆子，手不小心抖了抖，将豆子灑了一地。

短發少女快步走來，手腳麻利地搶過簸箕。

“阿爺，弄什麼呢！可給弄幹淨了！”說罷又看了隔壁一眼，那裡已經沒人了，少女才蹬蹬蹬進屋裡。

老大爺忙不疊地拿幹枝将地上豆子掃進盆裡，淘洗好幾次，才進入廚房，把豆子放在邊上。

少女正忙着炒菜呢，見這人站着也不幫忙，忍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阿爺，您盯着能盯出一頓飯嗎？沒事就把這蔥給洗了。”

“哦哦哦，好。”老大爺洗了手，抓起一把蔥，眼珠子還是提溜着往孫女那邊看：

“四兒，我看老王頭的孫子錄取通知書昨天到了，他考個不怎麼好的學校，是二本呢。”

少女沒說話。

老大爺躊躇一會兒，又說：“你爸說，你大哥在國外給你找好了學校，出國留學好啊，廣見識廣交友，還能……”

“阿爺，我說過有一個學校錄取我了，實在不行，我就留在家裡上個……”

少女說着，心裡煩躁，又閉嘴不說話了。

“你成績好，市裡哪所大學上不起，怎麼偏偏被那家錄取，你不就是跟你爸媽賭氣嗎？”老大爺照着兒子兒媳婦的話勸她。

“不是！”少女皺眉，沒好氣道：“我都快成年了還賭什麼氣啊。”

“那你想上個職校啊？”

“不是！”少女放下手中工具：“哎呀你炒吧！我去關店，說了你們也不懂，煩死了……”

青春期少女心事繁擾糾結，不知怎樣向家人訴說。

大爺拍了拍光亮的腦袋，連忙追上去勸她，孫女在這節骨眼毀了前程，兒子得唠叨他一輩子。

店面空間不大，容納了一個大藥櫃和一張長桌，幾張長凳，今天沒人來看病，所以一切都保持原樣，少女熟練地把卷簾門放下，轉身一看，自己的爺爺杵在牆角，腦袋在燈光下亮澄澄的。

“你三個哥哥姐姐都在外面混得好好的，你怎麼就不願意出去闖闖呢？”

少女正煩着，說話夾槍帶棒：“是，哥哥姐姐出去闖了，爸媽出去闖了，然後再也沒回來，他們最厲害最有出息，您就自己一個人守着這房子，百年後這院子就給王二德他家做後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