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看着這孩子吃完了小餅幹，還在他懷裡抱着的粉色方塊上留了兩塊。

然後他毫不客氣地拆開另外一個塑料袋。

小記者看他應該沒有那麼生氣了，問道：“嗯，請問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孩子沉默了一會兒，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

“庫拉。”他含糊不清地說，

“——摩爾莊園最偉大、最恐怖的魔法師。”

克拉克：“？”

這是什麼角色的介紹詞嗎？

小記者看着庫拉頭頂上那頂帽子上時不時冒出的、像是有毒一樣的紫色氣泡，陷入沉思。

不過他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在無謂的猜測上，而是抓住機會，虛心求教：“呃，那麼，庫拉，請問摩爾莊園是哪裡？我還從來沒有坐過飛機到國外去呢。”

這是實話，他去國外并不需要坐飛機。

超人有自信飛得比目前為止世界上任何一架飛機都快。

庫拉咽下了一口面包。裡面的肉松味道一般，他心中有些嫌棄地想。

不過他吃過更難以入口的東西。

“摩爾莊園就是摩爾莊園。”

雖然惡法師沒有義務遵守和愚蠢的、連魔法都不懂的猴子之間的交易，但是看在這家夥還不算讨厭、而且還正好解決了自己遇到的小問題之一的份兒上，他随口給旁邊傻乎乎的大個子解釋了一句。

嗯，他覺得自己能做出解釋這樣的解釋已經很不錯了。

難不成你有興趣教一隻豚鼠電路串并聯的問題？

“唔，可能我還是知道的太少吧，”小記者笑着，嘗試轉換話題走向以獲得一些能夠幫到庫拉的信息，“你以前都住在那裡嗎？”

“不，”惡法師硬邦邦地回答，突然笑了起來，略微尖銳的笑聲因為口中尚未咽下的食物而染上沙啞，“我不住在那裡。”

他捂住嘴，咳嗽了一會兒，然後又重複了一遍：“——我不住在那裡。”

克拉克不知道庫拉究竟為什麼會反應如此激烈，他覺得自己可能又不當心說錯了話。

克拉克努力想略過之前的糟糕話題：“呃，那，你平時住在什麼樣的地方呢？”

幸好這相關的問題并沒有引起更加劇烈的反彈。庫拉平靜下來，回答：“我的城堡。”

克拉克：“······”

所以，這個孩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吸了一口氣，記者先生提出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也是他相當想知道的問題：“那麼你今天晚上要住在哪裡呢？據我所知，附近似乎并沒有幾座城堡。”

實際上别說大都會，整個亞美利加境内的城堡都寥寥無幾。

“不知道。”庫拉冷冰冰地回答，伸出細瘦的手指開始蹂躏起裝着松餅的包裹，“我回不去。至少今天大概回不去。”

離家出走？或者更加糟糕的情況？

通過能夠穿透皮膚與肌肉的視線，超人注意到庫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相當的冷靜，似乎僅僅是在陳述客觀事實。

于是他更加擔心了。

“呃，那你今晚住哪裡呢？你總不能睡在街上吧？雖然現在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了，但是······”

“誰知道！”庫拉用牙咬開了松餅的包裝袋，不耐煩地打斷了對方的碎碎念，“不關你事！”

克拉克沉默了一會兒。一時之間兩人周圍隻有庫拉嚼松餅的聲音。

“那個，庫拉，如果你最近沒有地方住的話······我想，如果你不嫌棄，你可以暫時住在我住的地方，直到你找到穩定的住所？”

咀嚼松餅的聲音停了一會兒。

庫拉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從下方眯着眼睛看向小記者的臉。

“呃，”克拉克又些手忙腳亂地解釋道，“你這樣大的未成年人最好還是需要一個能睡得安穩些的地方，不是麼？雖然我的公寓也不是什麼歐洲古堡，也沒有管家和園丁，不過至少有幹燥的床鋪。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雨。”

啊，莫名其妙的好意。和那些讓人讨厭的愚蠢摩爾們一樣。

那些家夥有的時候好像覺得小孩子一個人孤身在外就活不下去，有的時候又能冷酷地用石頭和木棒将“邪惡”的東西趕出自己的村莊之外。

點點不知道庫拉在想什麼，在他懷裡歡快地說：「哇，他是好人呀！接下來就算你暫時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不用擔心流落街頭了诶！」

“······确實。”

雖然惡法師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變成了這種長得細細長長的、腦袋小得讓人懷疑他們的腦子有沒有核桃大的生物——“人類”的幼年體的模樣，但是着不妨礙他利用這種表面上的“弱勢”，為自己争取一些便利。

正在絞盡腦汁想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的記者先生：“抱歉，你剛才說——？”

“可以。”惡法師吞下最後一點松餅，用拇指指腹擦了一下嘴，擡起頭，對眼前的大個子露出了一個讓人心驚膽戰的笑容。

的确讓人心驚膽戰，因為沒有人類的嘴角能夠咧到咬肌的邊緣，也沒有人類有這樣尖銳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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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非常認真地斟酌之後、柔和地提出問題。

然後平均每三句戳一次爆點。

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侍奉暴躁主人，骰子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