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認道：“畢竟……你知道這裡現在是被赤膽忠心咒保護起來的。”
“就算這樣，”黛娜說，“還是冒着風險讓我留在這裡。”
“我不得不提醒你，格蘭傑，你好像沒有給我其他的選項。”
她說：“如果我不想留下呢？如果我更想回自己家呢？”
她的說法似乎在格蘭傑的意料之内，後者也的确不可能沒有将這些考慮其中。
“我想……不會有更安全的地方了。”赫敏謹慎地說，“霍格沃茨那邊……陋居也被襲擊過，就算你回到自己家，如果神秘人要求交出人來，你的家人恐怕也很難做。所以，果然還是貝殼小屋……”
“那要是我說，”黛娜平靜道，“我真心贊同黑魔王的主張并相信追随他可以為自己帶來更大的利益，哪怕被他懲罰也要趕回去為他效忠呢？”
赫敏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你不可能——”
黛娜打斷了她，“我的想法很重要嗎？”
“天哪，格蘭傑。”
她輕聲說。
“你在意我在意得我差點就以為你對我一見鐘情了。”
赫敏倏地噤了聲。
她猛然轉過頭，對上身邊人的視線後才發現對方自始至終凝視着自己，意識到在此之前的所有鋪墊都隻為了這一個問題這一句話。
她早該知道不可能瞞過她。
特别是在發生了那種事後。
“或者反過來說也可以。”黛娜說，“我想聽聽你怎麼解釋我看到你陷入危險就條件反射地舉起了魔杖。”
她們彼此都清楚實際上并不真的需要這個解釋。
“我……”
赫敏換了個說法，“希望你可以留下來。”
“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對嗎？芙蓉那邊有可以調理的魔藥，會有好處的，而且隻要避開這段風頭，應該就是——”
“是安全的？”黛娜沉默兩秒，“不，格蘭傑，就當是一場計劃之外的意外，然後到此為止吧。”
“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
“我不在乎以前發生過什麼了，要再看看我胳膊上的标記嗎？你覺得這會是黑魔王在我不情願的情況下烙上去的嗎？”她語氣淡漠，“哪怕你把我綁起來，我也會想方設法回去的，而你不讓你的救命恩人不幸殒命的唯一方法就是讓那天的真相爛在目前所有知情人的肚子裡。當然，我也會保證不會把這裡的事和機密說出去。”
“我想想……”
她苦惱道：“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怎麼樣？”
赫敏嘴唇動了動，臉上是真切被言語和這個提議刺痛的不可思議。她閉上眼不再去看黛娜，深呼吸了兩下，到底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改天再談吧。”
她最後說：“如果你真這麼想的話。”
話音才剛落下，她就已經無法忍受似的轉過了身。黛娜就站在原地，看着對方的身影徑直向着貝殼小屋的方向離去，等到不可能被聽見的時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你打算在那兒站到什麼時候？”她忍不住問。
樹後的半空中突然出現了個腦袋，摘下隐身衣的哈利滿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沒打算偷聽的。”他幹巴巴地解釋，“我隻是……想一個人靜靜，結果你們過來的時候再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嗯嗯，每個偷聽的人都這麼說的。
黛娜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她的目光無疑是這麼控訴的。
哈利一下更尴尬了。
梅林作證，他說的是真的！
尴尬的同時又忍不住心虛，要不是他這麼心虛，也不至于聽着聽着突然踩到腳邊的石子，它骨碌碌滾了點距離的時候頓時就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投了過來。
他忽然聽黛娜問：“我以前和你關系很好？”
哈利一時卡了殼，有點不确定又有點覺得應該如此，小心地說：“我想……是朋友。”
黛娜：“……”
她居然會讓一個格蘭芬多這麼認為，那應該是不錯了。
“但有點太狠了。”救世主直白道。
“你們才是七年的朋友，都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不那麼說是不會讓我走的。”黛娜幹脆就靠在了他鄰近的那塊岩石上，“她自己也明白。”
“我隻是告訴她……從她決定抹去我記憶的那一刻起，有些局面就不是隻有兩個人能左右得了的了。”
她同樣不能再輕易地做出選擇，那影響到的将不止是兩個人。
“你覺得我們的矛盾在哪裡？”她問。
哈利：“……”
他覺得這問題多少有點難為他。
“我覺得——”
哈利忽然閉了嘴。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意識得到，他和赫敏做的事是一樣的。
黛娜看穿了他，“沒錯，就像你和金妮·韋斯萊分手。”
“她想保護我，可我又應該做什麼，縮在相對安全的角落裡，等着你們回來告訴我‘嘿，一切都解決了，用不着擔心了’嗎？”
“赫敏絕不是這麼想的，”哈利為好友辯白道，“我敢說她隻是想盡力排除你身邊不必要的風險。”
事實上……
黛娜微妙地想。
那風險似乎還真被萬事通小姐料中了。
不過她現在不可能跟哈利·波特說這個。
“但事态就是這樣控制不住的。”她說。
“我不用問都知道能成功脫身，德拉科肯定出了一份力。到手的你們跑了，貝拉特裡克斯死了，責任都要落在馬爾福家頭上，我能做到坐視不管嗎？”
黛娜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我會加入食死徒，當然也是有想做的事。”
“這樣好嗎？”哈利也坐在石頭上，“聽上去你選了一條完全不好走的路。”
黛娜沉默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被流亡在外的‘大難不死的男孩’這麼說。”
哈利忽略她語氣裡的諷刺，咧嘴笑了笑。
“赫敏會同意的。”他忽然沒頭沒尾地說。
“我知道她會。”黛娜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那裡再往上，盤踞着一條從骷髅頭裡吐出來的蛇，“我也知道我們都認為自己在做對的事。”
“而如果我們都相信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就終究會在終點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