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永遠在平和中溜得最快。
與正充斥着死亡與背叛的英國魔法界相比,貝殼小屋就像是獨立于亂世之外的桃源。比爾掌握着鑰匙,而他寬容地允許一個食死徒留在自己的家裡。
黛娜趴在欄杆上,鹹鹹的海風吹拂她的面龐,也吹得幾縷烏黑的頭發刮過耳畔。她安靜地凝視着海面,看那些造就褶皺的波浪。
“我有一天突然開始意識到我不喜歡大海。”
聽到身後門扇拉開的聲音時,她開口道。
“可能是因為那種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又未知的感覺。”
“……它們當然發生過。”赫敏輕聲說。
赫敏看着為這個回答而轉過頭來的斯萊特林。
她的眼睛像海一樣藍。
“是啊,但隻有你記得,不是嗎?”黛娜幾乎是賭氣般的譏諷道,“而我還要體會你的良苦用心——更見鬼的是,梅林啊,我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在逼着我原諒你。”
這是她這次見面以來頭回看到赫敏·格蘭傑臉上出現一點真正意義上的笑容,盡管它很快又被憂愁取代了。她們誰也沒主動提起前一天的争執,從昨天到早上,黛娜能看出對方想跟她說些什麼,又出于各種原因作罷,來自過去的無形橋梁更偏向于絆倒知道一切的人。
“我能站在你旁邊嗎?”赫敏問。
“用不着問我。”她回答,“這又不是我家。”
這就相當于默許,赫敏已經很擅長聽出她藏在背後的真實心思——哪怕她忘掉了一切,緊張時下意識去勾發絲的指尖還是很引人注目。
于是她也站在了那裡,看着一望無際的海面,想着的卻是那雙眼睛。
“所以……我們是怎麼開始的?”
赫敏沒有立刻回應。
“我想,”她輕輕地說,“說不定是我先開始的。”
黛娜收到了完全想不到的答案。
“……這不可能。”她說。
她清楚自己的性格,過去的記憶哪怕存在虛假的部分,她處事和對待格蘭傑的方式也擺在那裡。
“沒什麼不可能的。”赫敏笑了出來,“我經常在想你怎麼能忍受馬爾福那個家夥。”
“也許不算太困難。”
連黛娜都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缺少說服力。
“除了他喋喋不休波特和疤頭的時候……他沒有看上去那麼煩人。”
“大概吧。”赫敏說,“但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披散着柔順黑發的斯萊特林女生神情高傲冷淡,來自兩個學院的死對頭一旦在走廊上碰見就要爆發出言語或者肢體上的沖突,她站在旁邊,沒有任何興趣參與,而是有些……不耐。
那雙漂亮的眼睛真正望過來時,也沒有預想中的輕蔑,隻是像掠過其他事物一樣掠了過去,不知怎的,赫敏覺得裡面有一點“怎麼還沒結束”的煩躁。
她對此是好奇的。
氣氛很好。
她們的呼吸離得這麼近,又淹沒在海霧中,那彼此吸引也隻是時間問題。黛娜覺得她漂浮在某種輕飄飄的奇怪泡泡中,隻有唯一一點柔軟才擁有真實的觸感。她扣住欄杆,讓那濕潤帶自己陷入舒緩如帷幔的風裡,咫尺的氣息陌生而熟悉,她的鼻尖發酸,眼眶熱漲,仿佛有什麼要傾瀉而出,但最後沒有。
“……你以前也是這樣吻我的嗎?”當她們分開時,黛娜問。
“我不知道。”赫敏停頓了一下,又馬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每次的感覺都不一樣。”
所以,她們從前到底是怎麼相處的呢?
黛娜注視着眼前的人。
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非常、非常喜歡對方。
“所以你現在願意相信我沒有走上歧途了。”
或許連黛娜自己都沒有發覺,她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點微妙的委屈,“我還以為你會追着這個不放呢。”
“不,我隻是——”赫敏低聲道,“隻要想到它可能有任何一點成真的可能性……”
她的胸口又湧起那股窒息般的絞痛。
……她就沒辦法原諒美其名曰保護而丢下對方的自己。
此刻的任何言語都沒有行動來得更有力度,黛娜還來不及說話,忽然感覺自己手裡被塞進一個細長的硬物,形狀熟悉又有點不同。她低頭看去——是根不屬于她的魔杖。
“嘿,”她抗議道,“我要它做什麼。再說了,隻有決鬥的赢家才有使用權吧。”
“行行好,”赫敏歎息般的說,“我早就輸給你了。”
“說認真的。”
萬事通小姐正色。
“你不能帶着你的魔杖回去——你對萊斯特蘭奇用了殺戮咒,不會忘了這個吧?如果要用閃回咒檢查,馬上就會露餡,換一根是最好的辦法。”
“所以解決這件事的辦法是把你的魔杖給我?”黛娜反問,“那你呢?”
“那樣你可以謊稱是逃走時搶了我的。”
赫敏注視着她的眼睛,“把它帶回來還給我,好嗎?”
黛娜抿了抿唇。
“至于我,”對方理所當然地抽走了她的魔杖,“到時候也會把它還給你,咱們倆扯平了。”
“要是雙方用着都不順手——”
赫敏微微一笑,“那我們就盡早見面換回來,怎麼樣?”
黛娜開始懷疑這真的還是那個死讀書的格蘭芬多萬事通嗎。
“好吧,好吧。”
她試着握了一下這根新魔杖,舉起雙手認輸。
“最聰明的巫師小姐,你真是個鬼靈精。”
“說回正題,我知道你們應該和拉環在計劃什麼,但是現在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死了,你确定要找的東西還在原處嗎?如果它在你們去之前已經轉移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