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糾不着急催曹衛東,這六千塊在曹衛東眼睛面前打了個轉身,又回到徐糾掌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扇動。
這六千塊還不夠徐糾吃一餐飯,在他眼裡跟一粒土沒差别。
可是對曹衛東而言不一樣,這六千塊都夠買他的命了。
徐糾一想到這,手裡的六千塊又沉甸甸了不少,打在手裡像鞭子在抽,爽得掌心發麻。
徐糾挑眉,看了眼曹衛東的膝蓋,沒反應。
“這事對你這個軟骨頭沒什麼難的吧?”
徐糾已經想好了,隻要曹衛東跪下,他立馬踩住曹衛東的肩膀,揪他的頭發,大笑着告訴他:“騙你哒!”
但是。
曹衛東的膝蓋和他這人一樣沒反應。
徐糾的鞋底踩在曹衛東的膝蓋頂上,往裡踩了踩,催促說:“打你一頓讓你道歉的事也不是一兩次,怎麼這次膝蓋軟不下去?趕緊的。”
曹衛東往前走了一步,徐糾的腿僵住,連着眉頭一并皺起。
感覺不對,徐糾想逃。
但徐糾的姿勢已經完全陷進曹衛東的包圍圈,或許說從一開始徐糾就是被困在曹衛東與桌子之間的,隻是他那是沒露怯,于是這份窘迫也就不明顯。
但現在不一樣,現在兩人之間攻守易形,原本被氣焰遮蓋的卑劣此刻無所遁形。
曹衛東對他有想法。
是殺了他的想法還是睡了再殺的想法,徐糾說不準。
曹衛東抓住徐糾的視線,深黑色的視線并不打算繼續隐匿在額前碎發下,不加掩飾把所有的惡意灌注徐糾的瞳孔中,将徐糾如琥珀般的眼瞳敲碎打爛,攪成一團糟糕的碎末。
與其說曹衛東在聽徐糾說話,不如說他一直在主動打量徐糾。
就像蛛網上的盤踞着僵住的蜘蛛一樣,久久沒有動作,可是頭上的複眼時時刻刻盯着獵物。
獵物身形一舉一動灌滿蜘蛛複眼裡每一雙瞳孔。
蛛網顫動。
曹衛東有了動作。
徐糾的腳踝被曹衛東的左手一把圈住,褲腿裡露出的一小節皮膚被捏得缺血泛白。
徐糾的身體後仰急迫地想抽走,可是在桌子上剛挪一下屁股,隻是懸空的瞬間,曹衛東的手便直接卡在徐糾脖子中間。
砰——
徐糾的後腦勺撞在桌面上,後背的冰涼飛快地從桌子的四面八方湧入擠入徐糾的身體裡,恨不得把他身體所有溫度掠奪得一幹二淨。
混亂中,徐糾的手邊碰到一盒冰冰冷冷的小四方體,顧不上是什麼東西,徐糾拿起便往曹衛東的右手手臂上砸。
一下,又一下。
小四方形砸的又癟又塌,包裝袋稀稀拉拉的缺了個口子,徐糾手一滑,那小四方形啪嗒一下從手裡滑落,摔在臉上。
徐糾睜着一雙澄清的眼睛,在看清是什麼東西落在臉上的瞬間,聲音和動靜一齊恐懼的小了數倍。
怎麼會是避.孕套?!
這東西曹衛東買了想幹什麼?!
“瘋子。”徐糾罵他,卻隻敢用眼睛瞪着,聲音放不出來。
曹衛東靜聽着,落在徐糾脖子上的右手食指輕輕點着徐糾的喉結,感受徐糾每一次身體戰栗時這一處散出的震顫。
曹衛東覺得很奇怪,他的右臂雖然有壓制力,可是右手隻是環住徐糾的脖子,若是徐糾想跑随時能從手裡掙開。
曹衛東的右手是壓不住徐糾的,而右手的始作俑者徐糾也明知道這件事,但是卻遲遲沒有動作。
忽然地,曹衛東想起什麼,臉上的死氣悄然浮開,瞳孔輕輕地轉動掃過徐糾的臉,然後是脖子,最後是鎖骨下一點白肉。
視線凝成刀,刀口對準徐糾的衣領。
“看什麼?”徐糾生氣,卻不敢大聲呵斥。
他不怕死,他怕那盒避.孕套用在他身上,比死還難受。
曹衛東把左手也一同放在徐糾的脖子上。
正如曹衛東所想,徐糾的腿得了自由,沒有掙紮,反倒因為脖子上的左手與右手交叉重疊,變得更加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甚至倒像是在期待着什麼。
好像他那隻求死的狗。
一個念頭從曹衛東眼前閃過。
曹衛東俯下身,貼近徐糾的臉。
徐糾瞪着他,那雙招人愛的桃花眼裡全然是憤怒與羞恥,情緒在他的臉上亂跑,五官随情緒掙紮互相撕扯臉部肌肉,把那張精緻的臉蛋扯得目眦盡裂。
憤怒、羞惱、畏懼。
三元素如三種顔色,在徐糾眼睛裡如煙花一般肆意迸濺。徐糾從來不是會掩飾情緒的人。
而曹衛東與他相反,兩個人便如此詭異的對視着,一個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了,一個卻如石頭般無條件包容對方傾瀉的情緒。
曹衛東的嘴微張,一句無意義的“唔”聲從嘴角滑出。
徐糾開始變得警惕,眼睛一眨不眨地監視曹衛東的嘴。
視線像吻一下,撕咬嘴唇。
曹衛東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微妙的笑意。
有意思。
徐糾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又給曹衛東玩了。
對方甚至不需要一句話或是一個動作,隻用張嘴然後發出一個毫無意義的聲音,就能引得徐糾夾緊尾巴做人。
“你——!”徐糾咬牙,但想了想又飛快地把情緒壓下去,學着曹衛東那副死人模樣,側着腦袋一動不動地看向别處。
“有本事你把我掐死。”徐糾躺了。
曹衛東的手輕輕圈住徐糾的脖子,輕輕收緊在徐糾白淨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似鎖鍊似項圈,就是不像在掐人。
曹衛東貼着徐糾的耳朵,冷不丁地說: